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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上秦王,但定計以來,在秦王那邊下的功夫,并不比皇帝這邊少。她所做的一切,為的就是當下,她見得勢頭不對,可即刻取舍。豫章王千里迢迢而來,方才還說得熱絡,她也可轉頭舍棄。 “秦王何時動手?”我問。 長公主道:“秦王派使者來說,雒陽乃天下首善,不忍見黎民逃散,一旦生亂,他便會率大軍平定。想來是要等梁王先收拾了皇后,他再出面坐收漁利,少說也須得二三日?!?/br> 這般分析不假,如果我是秦王,我也會挑這最舒服的方式。 秦王此人,滿肚子陰險心思,說起場面話來倒是冠冕堂皇?;实圻@兄妹幾人,一個賽一個會演戲。 我沉吟片刻,道:“如此說來,梁王已經(jīng)與皇后動手,那么秦王也在不遠?!?/br> 長公主嘆口氣:“正是?!?/br> 我說:“不知董貴嬪何在,此事由她出面,當是最佳。” “董貴嬪就在太后宮中?!遍L公主道,“都安鄉(xiāng)侯董祿、淮陰侯夫婦,還有貴妃和城陽王亦在。” 我聽著這串名字,心中明白到了此時,無論是桓氏還是沈氏,果然都已經(jīng)為后路做好了準備,再想想秦王說的那些話,心底不禁有些欷歔。 “你如何想?”長公主問道。 我神色自若:“公主已有計議,自是按計議行事?!?/br> 長公主頷首:“我亦是此想?!闭f罷,她走出去,令從人備車,往永壽宮而去。 我沒有跟去。 雖然緊鑼密鼓地籌備著后路,但不到最后一刻,長公主顯然也不打算放棄皇帝,令我仍在太極宮里給皇帝做那輔弼之事。 打擾的人終于都走開了,我看著空蕩蕩的前殿,飛速計較起來。 如果秦王不曾耀武揚威地將我誆去訓話,我應該也會鼓勵長公主放棄皇帝,并且還會給她再出些主意,讓她在秦王面前更加討好。 不過如今形勢變了,我也跟著改了主意。 如秦王所言,他既然來了,就不會無功而返。這說明我那些計策雖然被他識破,但他也不能抗拒賭一把的誘惑。而他的底氣,就在于他在太極宮的耳目所見。的確,看皇帝這病勢,只要是個正常人,都不會相信中風會在一夜之間痊愈。一個不能主事的皇帝,便是個任人宰割的廢物。 如果我是秦王,無疑也會這般作想。 故而我若不想讓秦王那些威脅之言得逞,便須得反其道而行。 他既然賭的是皇帝無法在他入宮前主事,那么我便只有強行用皇帝對付他這一條路可走。 我沒有把我的計劃告訴長公主。因為秦王這樣的人,尋常把戲在他眼中,只怕難以障目。若想要瞞過他,唯有全心全力將全套做足了,而要將全套做足,最好的辦法便是連做的人也蒙在鼓里。她那邊做得越是好,我這邊就越穩(wěn)妥。 所以,長公主放開手去籠絡秦王,乃是我所樂見。 ☆、第99章 □□(上) 我回到皇帝的寢殿之中, 才入內(nèi), 忽而看到南陽公主和廣陵王正迎面走來, 身后跟著貼身服侍的宮人和內(nèi)侍。 南陽公主的面上有些憂慮之色,廣陵王亦悶悶不樂,手與南陽公主牽著,往殿門外去。 我對觀賞他們并沒有什么興趣,與宮人一起退到了旁邊作恭送之態(tài)。 但那身影才經(jīng)過我面前, 忽而停住, 片刻, 我面前的絲毯上出現(xiàn)了一雙精致的珠履。 “你是云霓生?”南陽公主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我抬眼, 只見她看著我,目光里滿是好奇。 “奴婢正是?!蔽业馈?/br> “我見過你?!彼f, “聽說你總跟著元初表兄,是么?” 我心底翻個白眼。 “稟公主?!蔽也痪o不慢地答道,“奴婢是公子的貼身侍從, 自當跟隨公子?!?/br> 南陽公主沒說話, 似乎仍然在打量著我。 “姊姊,回去吧?!边@時,廣陵王在她身旁嗔道,“我困了……” 南陽公主應了一聲,片刻, 對我道:“元初表兄今夜必是辛勞, 你替我傳話與他, 讓他多多注意身體。” 鬼才傳話。 我心里想著, 答道:“奴婢遵命?!?/br> 南陽公主不再多言,帶著廣陵王和眾人離開。 我瞥一眼她離去的方向,不再多想,自往殿內(nèi)而去。 皇帝的寢殿里,幔帳已經(jīng)放下,安靜得落針可聞。 內(nèi)侍、宮人和衛(wèi)士都認得我,見我前來,沒有阻攔。我卻不是去看皇帝,往殿中瞅了瞅,只見蔡允元正坐在殿中一角的案前,定定的,并非在歇息,卻是在發(fā)呆。 我走過去,許是聽到了動靜,未幾,他抬起眼來。 “蔡太醫(yī)?!蔽以谒麑γ孀拢粗?,微微一笑,“太醫(yī)有心事。” 蔡允元看著我,露出些疑惑之色:“你是……” “我是長公主身邊的侍婢,叫云霓生?!蔽艺f。 許是聽過我的名字,蔡允元露出了然之色:“便是那位可為人輔弼的侍婢?我方才還聽宮正說,長公主讓你到圣上跟前來,以圖庇佑?!?/br> 我笑了笑,道:“那些神神道道之事,不足為信,真正可輔弼圣上之人,乃是蔡太醫(yī)才對?!?/br> 蔡允元一愣,苦笑,沒說話。 “我知曉蔡太醫(yī)所慮何事?!蔽业偷偷溃笆ド系牟?,只怕是難了,對么?” 蔡允元神色一變,忙看向周圍。 那些宮人和內(nèi)侍要么守在皇帝面前,要么到外間去打盹,這里這有我和他兩人。 片刻,他的目光轉向我,神色沉下:“你怎敢這般胡言?!闭f罷,起身便要走。 我并未阻攔,淡淡道:“我知一法,可解太醫(yī)危困,太醫(yī)不想聽么?” 蔡允元頓住,未幾,轉頭看我。 他神色狐疑不定:“何法?” 我不答,道:“右邊偏殿無人,我在那里等太醫(yī)?!闭f罷,起身而去。 蔡允元沒有讓我久等,我回到偏殿里,才在案前坐下,門就被推開了。 他走進來,盯著我,與我隔案對坐,一語不發(fā)。 “太醫(yī)來了?!蔽艺f。 “你怎知圣上之事?”他仍捉著方才的疑慮不放。 我說:“我看過蔡太醫(yī)試藥的手記,故而知曉?!?/br> 這話出來,蔡允元的面色又是一變。好一會,道:“長公主給你的?” “不是她還有誰?!蔽艺f,“不過折損了這么許多人命,若仍換不來圣上安泰,只怕太醫(yī)不但要失了那光宗耀祖的抱負,連身家性命也要搭進去。” 蔡允元的神色倏而變得灰敗。 他閉了閉眼,嘴唇微微發(fā)抖:“我盡力了?!?/br> “太醫(yī)并不曾盡力?!蔽覕嗳坏?。 他看著我,吃驚不已。 “你何出此言?”他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