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掩，道：“公子在這殿上，可為之事不多，不若去見長公主。”

    公子：“哦？”

    我說：“圣上突然康復，長公主必是疑惑不已，公子可為她解惑?！?/br>
    “只是解惑？”公子問。

    “自然不止?！蔽艺f，“長公主會去聯(lián)絡宗室藩王，糾集兵馬威脅秦王，以防其拒不退兵?！?/br>
    我說著，心中有些感嘆。當初定下引秦王來雒陽的計策，本就是為了制衡各藩王，避免他們趁火打劫。不想秦王動手太快，如今反而須得讓各藩王聯(lián)手來對付秦王。

    公子露出了然之色，頷首：“我知曉了?！闭f罷，轉(zhuǎn)身離去。

    但他還未走開，忽而像是想起了什么，轉(zhuǎn)回來。

    他從腰上解下一樣物事，交給我。

    我愣了愣，只見是一把短劍。這是一把名器，叫“尺素”，是幾年前公子重金購來的，他一向喜愛，作為日常防身之用。

    “公子，”我知道他的意思，忙道，“不必……”

    “拿著?！惫拥偷偷溃抗鈭远?，“我不在時，你須照顧好自己?！闭f罷，他轉(zhuǎn)身而去。

    我愣愣的看著他的背影，好一會，只得將短劍收好。

    心中有些難言的感覺，但此時，已經(jīng)容不得我感慨，因為殿上的爭吵已經(jīng)越來越亂，溫禹數(shù)次喝令安靜，皆毫無作用。

    豫章王的目光朝這邊瞥來，我微微頷首，豫章王即以手扶額。

    在御座旁侍立的杜良首先發(fā)現(xiàn)，忙上前詢問。

    豫章王擺擺手，黃門侍郎孔珧見狀，即與一眾謁者出面喝止，殿上的人這才漸漸安靜下來。

    “眾卿所言，朕已知悉?！痹フ峦醵俗?，緩緩道，“自朕臥病以來，朝綱動蕩，幸有眾卿為中流砥柱，基業(yè)穩(wěn)固，朕躬甚慰。今朕康復臨朝，日后仍須眾卿勠力輔佐，吐哺歸心，澤被四海?！?/br>
    這話相當于什么也沒說，不過豫章王此番臨朝，亦不過是為了將皇帝康健之事昭告天下，方才那些吵吵嚷嚷的人也得了臺階，齊齊恭敬地向御座行禮應下。

    “今日朝會至此，眾卿可退下。”豫章王道，旁邊的杜良等人即用攆將他抬起，在百官的恭送聲中，離開了太極殿。

    雖然知道在那殿上不會有什么亂子，但當我跟著御駕回到寢宮，仍覺得松了一口氣。

    桓瓖盡職盡責，那寢殿一直門戶緊閉，豫章王被簇擁著回到內(nèi)殿的時候，皇帝仍躺在榻上，與先前無異。

    蔡允元守在旁邊，看到我，微微搖了搖頭。

    我了然。

    豫章王仍舊摒退眾人，由我來替他更衣。

    他面上全無輕松之色，待得左右清凈了，皺眉道：“你不是說秦王會入朝？”

    我說：“秦王會入朝，不過不是現(xiàn)下?！?/br>
    “那是何時？”

    其實這事我也想知道。事實上，我很想扒開秦王的腦子，看看那里面的腦筋歪到了什么地方。

    我說：“就算秦王拒不入朝，于太極宮亦已無妨。如今天下都知曉了圣上康復之事，稍后即可發(fā)布詔令，教秦王退兵。若是不退，他便是有了謀反之實。”

    豫章王皺眉：“秦王一向出人意表，他若真的謀反了呢？”

    以前我覺得他不會這樣，但現(xiàn)在，我卻有些猶豫。

    看如今情勢，莫非秦王真的如此志在必得，占不了便宜就出手強奪？

    如果是那樣……

    如果是那樣，秦王就是個蠢貨，根本不需要我費心至此。

    “秦王不會謀反?！蔽艺f。

    “你怎知？”豫章王道。

    “自是太上道君所示?！?/br>
    豫章王：“……”

    他似乎對跟我掰扯鬼神之事也沒了興趣，不再多言。

    在我為他解下那十二紋章的龍袍之時，他看著鏡中，忽而道：“御座之上所見景致，果然與別處殊異?！?/br>
    說著，豫章王露出感慨之色，冷笑：“怪不得人人想來爭。”

    我訝然，手不由地頓了頓。

    “殿下何有此想？”我問。

    “不過感慨?！痹フ峦跎裆S和，就在我疑心他穿龍袍上了癮不想脫的時候，他看了看皇帝那邊，道，“接下來，我等該如何？”

    我想了想，覺得皇帝現(xiàn)在還未清醒，讓豫章王繼續(xù)假扮倒也是不錯，至少可防止什么人突然闖來。

    “接下來便是下詔安民?！蔽艺f，“招撫慎思宮和梁王兵馬，逼秦王撤兵，”

    豫章王頷首，正當要再說話，內(nèi)間閉起的雕花門外，響起潘寔的聲音。

    “陛下，”他說，“諸三公大臣及宗室皇親求見，要向陛下請安。”

    豫章王冷冷道：“朕乏了，讓他們?nèi)蘸笤賮怼！?/br>
    杜良應下，但不久，外面又傳來些匆匆的腳步聲，未幾，杜良的聲音又響起：“陛下，秦王回應了。”

    我和豫章王皆是一愣。

    豫章王正要出去，我將他止住，示意他在坐到龍榻上。

    我出去開了門，杜良領著一名傳話的謁者入內(nèi)，在龍榻前行禮

    “秦王如何說？”豫章王身上披著裘衣，一副疲憊不堪的模樣，緩緩道，“他入朝了么？”

    “并非入朝?！敝]者說著，有些猶豫，道，“秦王說陛下大病新愈，不敢打擾。而如今京城未定，恐亂事再起，無圣上旨意，亦不敢輕易撤兵。”

    豫章王訝然，怒極反笑。

    “朕的旨意？”他說，“莫非朕下旨還不算旨意，要朕親自露面去請？”

    “秦王并未這般說?！敝]者道，“秦王說，請陛下派二人到秦王帳中商議撤兵之事?！?/br>
    “何人？”

    “一是豫章王，另一人……”謁者猶豫了一下，似乎自己也甚為不解，道，“另一人則是一名長公主府中的侍婢，叫云霓生。”

    我聽得這話語，愣住，登時怒起。

    爺爺個狗刨的秦王，不但不乖乖撤兵，竟然還公然又跟我叫起板來。

    當真是給臉不要臉。

    ☆、第105章 破局（上）

    豫章王亦是驚詫不已, 目光朝我掃了掃。

    “秦王還說了什么？”他不露喜怒，片刻，道。

    “秦王還說, 此二人必一同前往，否則, 秦王疑豫章王挾持圣上, 將親自率兵入宮護衛(wèi)陛下?！?/br>
    此言出來，眾人皆變色。

    “秦王竟敢出此逆賊之言？”豫章王一怒而起。

    謁者忙跪下, 道：“陛下息怒，臣依言轉(zhuǎn)告，句句是實！”

    眾人皆神色不定。

    豫章王到底算得沉穩(wěn), 沒多久，鎮(zhèn)定下來，撫了撫額頭, 道：“此事，容朕思慮片刻。云霓生留下，眾卿都下去吧?！?/br>
    眾人紛紛應下, 行禮而去。

    寧壽縣主一直不曾說話, 看了看我，亦跟隨而去。

    “你如何看？”待得門關上, 豫章王不廢話，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