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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這個時候,不會有什么不去歇息的閑人。我正順著回廊前行,突然,前方傳來些動靜,似乎還有燈籠的光照。我瞅了瞅四周,忙躲到回廊旁邊的一叢茶樹后面。 未幾,幾個人走過來,我借著燈籠的光照瞥去,不禁愣了愣。 是沈沖。 他顯然是要留宿在桓府之中,這個方向,當(dāng)是去他平日留宿時住的那處院子。沈沖眉間神色沉沉,而旁邊跟著的,卻是桓攸。 二人一路說著話過來,借著樹枝的縫隙,我看到桓攸一邊搖頭一邊道:“元初真是被家中慣壞了,竟這般執(zhí)拗?!?/br> 沈沖忽而道:“表兄亦以為,那尸首就是霓生?” 桓攸訝然,道:“那還有假?那尸首上的衣裳,連元初身旁的青玄都看過了,說那的確是云霓生的衣裳?!?/br> 沈沖沒說話。 桓攸拍拍他的肩頭,道:“我知你也受了那侍婢照顧,自是有些難舍,不過母親一向跟信任你,元初那邊,還須你多加開導(dǎo)開導(dǎo)?!?/br> 沈沖似在沉默,少頃,嘆口氣,答道:“這我知曉。” 桓攸聲音寬慰,又與他繼續(xù)交談著,往回廊的那頭走去。 待得無人了,我從藏身之處出來。 長公主倒是會裝,我心想,竟然連沈沖都請了來; 我不多逗留,繼續(xù)前行。順著回廊,沒多久,拐到了侍衛(wèi)們的住所。 不出我所料,這里也有人徹夜未眠。我從一處窗口翻進室內(nèi)時,榻上的人即刻起身,低聲問,“誰?” “我。”我答道,扯下面上的玄巾,走到阿洪的面前。 燈火倏而點起,阿洪將它拿在手里,瞪著我,憔悴的臉上目光不定。 “你……你來做甚?”他問。 “自是給你來送解藥。”我也看著他,神色輕松。 ☆、第120章 約定(下) 說罷, 我伸出手來,張開, 一顆藥丸靜靜躺在手心里。 阿洪目光一亮,正要伸手去拿,我卻將藥丸收回。 “這般著急做甚。”我說,“我有事要問你,你須得如實答來?!?/br> 阿洪只得收回手,道:“何事?” 我問:“便是回府之后的事、做了甚,與人說了甚, 全都告訴我?!?/br> 阿洪道:“我也不曾說了甚做了甚,我昨日和陳定回府之后即向徐內(nèi)官覆命, 他未多言,只讓我等嚴守此事, 不得說出去。到了昨日夜里,長公主和公子從宮中回來,公子發(fā)現(xiàn)你不見了, 就到處去尋你, 鬧了一整宿?!?/br> “鬧?”我冷笑,道, “長公主既然要做成我出逃的模樣, 莫非不曾讓張內(nèi)官將我的物什清理干凈?” “清理了。”阿洪道,“張內(nèi)官將你的細軟都清理了干凈, 連你的契書都不見了, 可公子還是不信, 說此事疑點頗多,必有蹊蹺,還去報知了京兆府,讓他們一道派人去尋?!?/br> 我聽著這些話,心中莫名的有些寬慰。 這些年我對公子使的詐也不能全然算坑人,至少公子被我練就了一身防騙的本事,尋常的把戲在他眼前已經(jīng)沒有了用處。 “長公主也由著他去尋?”我問。 “長公主沒有阻攔?!卑⒑榈溃斑€派人幫公子一道尋找,直到今日午后,他們在城外的撈尸人那里尋到了你的尸首?!彼f著,忍不住看著我,“那尸首莫非是你親手……” “我又不是長公主,傷天害理之事還做不來。”我冷冷打斷。 阿洪面色訕訕,不出聲。 “找到了尸首,然后呢?”我繼續(xù)問。 “公子得知之后,即刻去看。眾人都說那尸首就是你不假,定然是你偷跑時不慎落水溺死了,但公子仍是不信,一言不發(fā)地回了府,面色嚇人。長公主去勸他,他便與長公主吵了起來?!?/br> “吵了起來?”我問,“吵了甚?” 阿洪搖頭:“這我就不知曉了,張內(nèi)官將所有人都摒退下去,無人聽得到?!闭f罷,他露出可憐的神色,“霓生,我說的都是實話,若有半句虛言,我……我天打雷劈!” 我對他賭咒發(fā)誓不感興趣,道:“那表公子怎又來了府中?” “是大公子請過來的?!卑⒑榈?,“長公主被公子氣了一場,主公怒極,要將公子關(guān)起來。大公子想兩頭勸一勸,便讓表公子去勸公子?!?/br> 我了然,看看阿洪,知道從他口中也問不出再多的東西來,將藥丸遞給他。 阿洪連忙接過,正要吞下,我說:“慢著?!?/br> 他定住。 “這藥雖給了你,不過你須知曉我的本事。我從前即可為公子擋災(zāi),還能算得天機,乃是我身有異術(shù)。”我說,“這解藥乃是壓制之物,服下之后,你自是無事。不過你我之事,只有你我知曉,若旁人聽到半點風(fēng)聲,我可在千里之外做法,催動那毒物復(fù)發(fā)?!?/br> 阿洪面色一白:“你……” 我說:“該說的我都說了,你記得便是。”說罷,我不再理他,將玄巾重新蒙起,打開窗戶出去。 出到外面之后,我也不再磨蹭,借著夜色的遮蔽,一路走到了公子的院子里。 院子里甚是安靜。 廊下的燈籠在風(fēng)中微微搖曳,在四周投下朦朧的光。 三年來,這里的一切我早已熟悉,明明上次來到這里不過隔日之前,可現(xiàn)在回來,卻仿若隔世。 雖然沒看到什么人,但我仍然不打算冒險。我繞過院子,走到屋后,找到公子屋里的窗戶,輕輕地打開,鉆進去。 屋子里很是安靜,我無聲地往里面走??稍浇咏P榻,我的腳步越是慢下來。 我該與他說什么? 他若是讓我留下,我該怎么辦? 我咬了咬嘴唇,在心里對自己道,云霓生,你既然做了,便不可再回頭。這是為你好,也是為公子好。 深深呼吸一口氣之后,我不再躊躇,走到公子的榻旁。 出乎我的意料,那榻上卻是空空如也。 我愣住,又往室中別處的坐榻看去,仍然不見公子的影子。 在書房么?我想著,正要出去,又站住。 心底一動,我想我知道他在哪里。 我那廂房離公子的屋子不遠,沒多久,我站在廂房的窗前。那窗軸有些老了,轉(zhuǎn)動的時候不靈光,縱然是我小心翼翼,打開來的時候,還是發(fā)出了輕微的聲響。 我鉆進去,未幾,雙腳落地。 這廂房與公子的比起來,小得不起眼。但它畢竟是我三年來的棲身之所,我對它也一向盡心整理,并無甚怨言。 桓府財大氣粗,就算是仆人住的地方,廊下的燈籠里的蠟燭也總是點得足,時常過了三更還亮著。這曾讓我一度詬病,但現(xiàn)在,我卻覺得這并非壞事。 因為那光照從門邊的窗戶透進來,我能清晰地看到榻上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