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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枕上,將頭靠在上面,看著我:“這室中除我之外只有你,不看你看誰?” 他的姿態(tài)甚是愜意慵懶,薄衫松松垂著,喉結至胸前的肌膚延伸向下,若隱若現(xiàn)。從前我侍奉他入寢的時候,他也總是這般姿勢,跟我說一會話,然后才翻過身去睡覺。 本是司空見慣之事,可現(xiàn)在,我看著他,卻有些目光發(fā)直。 公子最動人的時候,恰恰不是錦衣華服穿戴隆重的時候,而是現(xiàn)在這樣隨意自然,全無刻意修飾,卻一舉一動皆美不勝收,迷人之至。 我忽而理解了為什么有那么多的女子,只因為這樣或那樣的機緣,只見過公子一面,或者不過匆匆一瞥,便似著了魔般把公子視為夢中情郎尋死覓活。以前我覺得她們都是淺薄無知的傻瓜,現(xiàn)在我知道,傻瓜只有一個,那就是我。 心跳得愈加劇烈,三……四……心里數(shù)著,我又忍不住將目光從公子的對視中逃脫。 桓瓖那混蛋……我心里咒罵一聲,見公子似乎又要說話,忙道:“時辰不早,安寢吧?!闭f罷,起身往榻旁的油燈上吹一口氣。 就在公子露出訝色的時候,室內登時光亮全無。 公子“嗯”一聲,沒有再說話,但我能聽到那榻上輕微的聲音。他深吸了一口氣,似乎伸了個懶腰,然后,睡到了枕上。 我閉著眼睛,以為自己會安詳入眠,但過了好一會,我仍然心神清明。 最讓我無奈的是,因為沒有燈,我的耳朵變得格外靈敏。 我聽到公子的呼吸聲,淺而綿長,并不粗重。但在無聲無光的夜里,卻顯得清晰。還有他挪動身體時細微的聲音,有那么一會,我?guī)缀跻詾楣铀耍蓻]多久就聽到了他翻身的聲音。 “霓生,”過了會,公子忽而在黑暗中輕聲問道,“你睡著了么?” 我說:“不曾?!?/br> “我也不曾?!惫油nD片刻,道,“你可是覺得我二人現(xiàn)下這般,甚怪?” 我覺得公子此言簡直一針見血。 何止是怪,簡直是折磨我那殘存的人性。 “是有些?!蔽腋尚σ宦暎竦?。 忽然,那榻上傳來些起身的聲音。借著窗外投來的一抹黯淡的光照,我看到公子坐了起來。 “公子要做甚?”我訝然問道。 公子道:“霓生,你往你那榻里面挪些?!?/br> 我詫異地看著他,未幾,聽話地挪了挪。 卻見公子將他踏上枕頭和褥子都放了過來,擺好,未幾,他在我身邊躺下。 我:“……” 我瞪著他,只覺血氣沖上腦門。雖然剛才心里還反復念叨著他剛才說過的話,什么現(xiàn)在反而不如從前了么之類的,但所有的鎮(zhèn)定此時如同被千軍萬馬一掃而過,蕩然無存。仿佛我才是那個把女誡背了百八十遍的純良婦人。 “公子過來做甚?”我問道,連自己都聽清楚語氣中的緊張。 “想離你近些?!惫拥?,那聲音仍甚是自然。 離我近些…… 多近…… 我眼睜睜地看著他的身影在面前躺下,腦海中登時掠過起此生閱盡的無數(shù)本枕邊小書。 以及那本香閨十八術。 手不由地攥緊了褥子,貼在胸口上。心跳太多劇烈,我唯恐它聲音太大,被公子聽到。 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 黑暗中,我能感受到那軀體上的溫熱,近在咫尺。他的臉轉過來時,拂在我面上的氣息。 他側著身,將我面前一絲微弱的光擋住。但很是神奇的,我知道如果現(xiàn)在是在白天,那雙眼睛中的神采是如何模樣。 忽然,他將手伸過來,環(huán)在了我的身上。 我僵住,忙撐住他的手臂:“公子……” “你怕?”公子輕聲道。 他的聲音如呢喃,卻帶著他嗓音中特有的低沉,拂過耳根,迷魅而醉人。 我自然不可承認。 “不是……”我囁嚅著道,“公子……這般太突然?!?/br> “怎會突然?”公子道,“我先前也與你摟抱過?!?/br> 我反駁:“可那時是站著?!?/br> “現(xiàn)在也不過是躺著?!?/br> 我:“……” 公子笑了起來,聲音仍然很輕,溫熱的氣息觸在我的面頰上,癢癢的。 他沒有收回手,也沒有更貼近前一步。 “霓生,”他的語氣認真,“我一直想這樣與你在一起,想過許久?!?/br> 我愣了愣,心忽而似被觸了一下。 “什么這樣……”莫名的,我卻覺得自己比方才更不淡定,問道,“什么許久?” “便是現(xiàn)在這樣?!惫拥?,“我在你目中不是主人,你在我目中亦并非侍婢,而是男子與女子?!?/br> 心好像有什么在化開,暖融融的。這樣的話從公子口中出來,我只覺怎么也聽不夠。 “公子說許久,有多久?”我追問道。 “記不清了,反正就是許久?!惫油nD了一下,道,“霓生,從前在桓府時,我在你眼中總是又任性又不懂事,是么?” 我哂然,道:“不是。公子行事總有自己的道理,并非胡為。” 這話并非全然是在討好他。公子雖然的確時常給我找些麻煩,但我知道他和別家紈绔的那種恣睢行徑并不一樣,也從來不覺得那是負擔。 “真的?”公子似乎不信。 “真的。”我說。 那呼吸有些微的波動,我知道公子在笑。 “霓生,”他的聲音溫和,“從今以后,你莫再喚我公子。” 我愣了一下,道:“那我喚公子什么?” “你若與我定親了,該叫我什么?” 夫君。我?guī)缀趺摽诙?,到了嘴邊又咽回去。他說的畢竟是定親不是成親,做人還是要謙虛。 “嗯……元初?!蔽艺f。 “那便喚我元初?!惫铀坪躅H有興致,“霓生,喚一聲試試?!?/br> 我張了張口,只覺不習慣得很,好一會,道:“……元初?!?/br> “再喚一聲?!?/br> “……元初?!?/br> “聽不到。” 我把心橫了橫:“元初!” 公子笑了笑,忽然,他的手伸上我的臉,拇指輕輕在我的嘴唇上撫了撫。正當我不解其意,那溫熱的呼吸倏而逼近,一片柔韌的觸感貼在了我的唇上。 我定住,思緒瞬間凝滯不動,只呆呆地看著眼前。 片刻之后,公子抬起頭。 室中安靜至極,萬事萬物似乎都已經消逝,只剩下嘴唇上殘存的熱氣。 公子也停在我面前,呼吸有些急促,少頃,突然收回手,將我放開。他坐起身來,抱起枕頭和褥子,回到了旁邊的榻上。 “睡吧?!彼f。 我仍怔怔的,好一會,“嗯”一聲。 公子的身影躺下去,突然,“咚”一聲,似乎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