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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遨在何處?” 石越一愣,仍然青紫的臉上閃過些驚疑之色,隨即訕然道:“恩公……小人雖一時誤入歧途,但不過一介草賊,怎會知曉黃遨那般大匪首下落?” “哦?”我沒答話,轉(zhuǎn)頭對裘保說,“煩隊長派人去將方才石越緩下的衣裳再搜上一搜?!?/br> 裘保應(yīng)了,吩咐下去。 再看石越,卻見他的面色愈發(fā)不好。未幾,軍士拿著一塊臟兮兮的布塊回來,興奮道:“搜到了!隊長,有一幅圖,畫得像是……像是水道!” 石越的神情已經(jīng)與那些土匪似的,別無二致。 我看著他,道:“你那cao船之技,并非渡船所用,乃是慣于在河湖行走才可練得。你的口音也不是武邑人士,而是巨鹿一帶,若我未估錯,就在大陸澤附近,你是大陸澤上的漁戶。你加入這些賊人之中,不是為了落草,而是他們借著鄴城附近水道出沒,對官兵舉動甚為熟悉,也最好打聽消息,對么?” 石越看著我,神色不可思議。 我看著他,語氣緩下來:“石越,你上回不就說了要給我做牛做馬么?加上此番一起算,便莫等來生了,這輩子就還了吧。” ☆、第159章 水道(上) 石越看著我不說話,神色陰晴不定。 裘保在一旁不耐煩道:“快說, 黃遨在何處?” 石越瞅瞅他, 說:“小人……小人實不知曉……” 裘保冷笑一聲:“我看你不打幾棍是不會老實?!闭f罷, 讓軍士拿棍子來。 石越哭喪著臉道:“這位大將軍, 小人真的不知!”他又轉(zhuǎn)向我,道,“公臺!公臺聽小人說!小人確曾是大陸澤上的漁人,但幼時父親去世母親改嫁, 帶著小人去了武邑安家!方才公臺搜出的那圖,是昨夜那四伯給小人的,只教小人帶回寨中。那究竟是何物, 小人也不知曉??!” 裘保罵道:“人贓俱獲還想翻案, 你當(dāng)我等是傻子?”說罷, 揮手便讓軍士拖下去。 我忙將裘保止住,道:“隊長且莫急,可等一等?!?/br> 裘保訝然,看著我:“等甚?” 我說:“我等奉命來此, 乃是為捉拿細(xì)作。都督還在城中等著, 不若將這些人都帶回去, 由都督發(fā)落?!?/br> 裘保頷首:“也好?!闭f罷, 他看石越一眼, 笑得陰森, “鄴城獄中有專門的刑司, 我聽說便是死人也能撬開嘴來, 倒好見識見識?!?/br> 石越哆嗦了一下,面色更加蒼白,嘴巴卻仍緊閉不語。 裘保也不耽擱,即刻下令收兵,押著一行犯人,帶上從棚屋里搜出來的各色財物,原路返回。 那些匪徒都胡須拉茬,耍起兇悍來,必定嚇人。但如今,手上縛著繩子,一個個垂頭喪氣,如喪考妣。我看了看石越,他被兩個軍士押著,走在最后,低著頭,看不出什么表情。 “這真是細(xì)作?”路上,青玄湊過來問我。 我說:“怎不是?” 青玄道:“就搜出了一張圖,那圖上只畫著彎彎道道,連個字也沒有。且他若一口咬死了那是什么四伯給的,如何是好?公子最不喜歡嚴(yán)刑逼供,若問不出來,興許還會放了?!?/br> 我笑笑:“放心,他就算不說也不會一無所獲?!?/br> 青玄訝然:“哦?” 我拍拍他肩頭,繼續(xù)往前走。 石越不承認(rèn),我其實一點也不覺意外。如青玄所言,就憑著那張圖,其實說明不了什么,輕易便可推得干凈。 其實,我并未想到會在石越身上搜出那圖來,來的時候,我覺得能搜出些與黃遨那邊通行的信物之類的便算是走了大運(yùn)。 昨夜聽他訴說身世時,我雖些起疑,但畢竟都是些蛛絲馬跡,不足評斷。不過為了防止萬一,我留了個心眼,在拍著他肩頭說話的時候,將一些藥粉抹在了他的衣服上。這藥粉無色,人用鼻子去嗅也無甚味道,但狗卻可輕易分辨出來。且此物黏附牢固,就算遇得風(fēng)吹雨淋,也不會輕易消散,用來追蹤乃是上佳。 在我的計議里,此人那時離開,無非有兩個去向。一個是連夜脫逃,遠(yuǎn)走高飛;一個則是回他那土匪窩里。無論是哪條,于我而言都不虧。就算他不是細(xì)作,捉到他,我也能順藤摸瓜找到那個土匪窩,幫青玄攢個功勞。 現(xiàn)在么……我轉(zhuǎn)頭,又瞥了瞥石越,不料,他也在瞅著我。 我沖他笑了笑。 他似打了個寒顫,縮了回去。 到了船上,我讓裘保將石越和其余人等都押到船尾候著,單把這窩土匪的匪首提到了船艙里。 那匪首本就是這附近一帶的流氓出身,連個正經(jīng)姓名也沒有,人稱鄔大。他生得五短身材,看上去頗有一副忠厚相,一雙眼睛卻是賊精四現(xiàn),到了我面前,滿臉賠笑。 我讓軍士將艙門關(guān)上,看著鄔大,也笑笑。 “你叫鄔大?”我在他面前坐下,和氣地說。 “不敢不敢,”鄔大連聲道,“小人賤名阿鄔,鄔大都是他們亂叫的?!?/br> 我不緊不慢,道:“我找你來,乃是有事問你。方才我審問石越時,他說的話你也聽到了……” “誹謗!全是誹謗!”鄔大即刻跪道,“公臺明鑒!小人幾個都是良民,萬萬不敢做那勾結(jié)叛黨之事!” 青玄忍不住鄙夷道:“殺人放火還敢說是良民?!?/br> 鄔大哭喪著臉:“小人可不敢殺人放火!明公!小人幾個都是無家可歸之人,上無片瓦下無寸土,在那山中搭個棚子暫時棲身……” “罷了。”我不想聽他鬼扯,道,“我且問你,那石越是何時何地入的伙,何人帶來,一道入伙的還有何人?你細(xì)細(xì)道來,若有隱瞞莫怪我等不客氣。” 鄔大即收起那泫然欲泣之色,道:“小人不敢,小人說!那石越是十日前來的,他說他是冀州的流民,走投無路,想跟著我等討口吃的!公臺,那些什么串通叛黨之事都是他一人做的,與小人幾個全無關(guān)系!”說著,他恨恨道,“我早看出他不是好東西,總鬼鬼祟祟,也不知做些甚。公臺莫被他騙了,他就會裝出一副可憐樣,我等便是太心軟才著了他的道!若早知他是這般大jian大惡之人,小人任憑有幾個腦袋也絕不敢收留!” 他絮絮叨叨的,還想再說下去,我讓讓軍士將他帶下去,又另提了別人來。自從這些土匪抓住,我就讓軍士嚴(yán)禁他們交談,以防串供。果然,這群烏合之眾,除了鄔大之外,無人受得嚇,讓裘保過來威脅兩句,不僅石越的來歷,還想這伙匪出沒水道干得勾當(dāng)都說了出來。在眾人的說辭中,此事的眉目大致顯現(xiàn)出來。 石越確是十日前入的伙。這些人在水上討生活,就想要些船技好的幫手。可這般刀尖舔血的買賣,尋常人哪里敢做,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