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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問問,總該知根知底才是?!蔽覈肃橹?,岔開話,“你喜歡她?” 曹麟的臉倏而漲紅。 “嗯?!彼⒉豢陕劦睾吡艘宦暎S后即刻又道,“我可不是見色起心。霓生,她為人甚好,且并非貪圖享樂好逸惡勞之人。她跟隨我去了荊州之后,便每日在織場勞作,如今手上都是厚繭。我也是見她好,才慢慢喜歡上了她。” 我看著他著急的樣子,不由地笑了笑。 “她既要在織場勞作,如今怎又來了鐘離縣?”我說。 曹麟撓撓頭:“她知道我要來出征,放心不下?!?/br> 那說話的神氣頗有幾分得意。 我瞅他一眼,道:“曹叔仍不喜歡她么?”。 說到這個,曹麟的目光有些黯然,“嗯”一聲。 “為何?” 曹麟道:“他總覺得慧如跟著我是別有所圖,且從前不清白,會拖累我?!?/br> 我想了想,問他:“你當(dāng)初收留慧如,將她帶去荊州,可都問過曹叔?” “不曾?!辈荀胗樣?,“我瞞著他做的?!?/br> 我了然。 那時(shí),曹叔和曹麟劫了荀尚的后院,官府到處在他們和那些金子,只不過因?yàn)樗麄兊哪樢琢巳?,無人能認(rèn)出來,故一無所獲。而唯一見過他們的,就是伏姬。倘若伏姬向官府供認(rèn)出來,那么不僅是曹麟和一干手下,只怕連我也會牽扯進(jìn)去。 這般大事,定要將手腳收拾干凈才是。而曹麟不但私自將伏姬放了,還將她帶去了荊州,自然是犯了曹叔的大忌諱。 “想來曹叔也訓(xùn)斥了你。”我說。 “訓(xùn)了好多回。”曹麟道,“可我覺得我不曾做錯。我重新遇到慧如之事,那事已經(jīng)過去了一個月,她寧可淪落街頭挨餓受凍也不曾向官府揭發(fā),可見是個明理有義之人?!?/br> 我無奈道:“這不過是湊巧遇到了一個有義之人,若她不是呢?只怕你我及明光道都要落難。曹叔惱的是你行事任性,不瞻前顧后,險(xiǎn)些惹下大禍?!?/br> 曹麟赧然,沒有反駁。 我看著他愧疚的模樣,知道曹叔必是教訓(xùn)過他多次了。但即便如此,他也仍然沒有放棄伏姬,可見是對她動了真心。 對于曹叔來說,一切都要從大業(yè)著想。他那般嚴(yán)謹(jǐn)之人,因曹麟行事不周二隊(duì)伏姬落下芥蒂,自然在所難免。 不過聽了曹麟說的這些,我也明白過來,為何曹叔忽而這般堅(jiān)持讓我嫁給曹麟。除了出身之外,曹麟與我自幼一道長大,大約是能夠替代伏姬的最佳人選。與伏姬相比,我和曹麟結(jié)婚,無論于情于理,好處都大得多。 我嘆口氣:“你說要我照看,如何照看?” 曹麟聽我這話,即刻打起精神, “也不必如何照看,”他說,“她剛來城中,尚無住處,你讓她這兩日跟著你住在此處便是。” “便是如此?”我疑惑道,“只是讓她住在此處?” 曹麟無奈道:“你不知明光道規(guī)矩,任何人走動皆須得教中安排。此番來鐘離縣的人,都是事先定好的?;廴缥唇?jīng)允許自己走了過來,便連住處也沒有。我隨父親出征,讓她一個人留在此處,著實(shí)放心不下。這城中,我最可信賴的便是你,霓生,你便幫幫我。” 我無語,不禁覺得曹麟有些可憐。 連把心上人帶在身邊也不可,這哪里像是個要稱帝的人。 “可我不會在此等到你和曹叔回來。”我說,“照顧不得許久?!?/br> “無妨?!辈荀胄π?,“外頭守門的士卒是我的人,你讓她在此落腳便是。” 我頷首,答應(yīng)下來。 又與曹麟問了攻打臨淮國的事之后,我看著他,忽而有些感慨。 “阿麟,”我問,“阿白在何處?” 他一愣,道:“在荊州,你想看它?” 我點(diǎn)點(diǎn)頭:“許久不見了,甚是想念。” 曹麟笑笑:“待到這邊安定了,我就將它接過來,就養(yǎng)在云先生的田莊里,你想看便回來看。” 我笑笑:“如此甚好。” 曹麟離開之前,在院子里和伏姬說了好一會話。 他和她站在樹下,一改平日說話大大咧咧的模樣,聲音低而輕,窸窸窣窣傳來,教我起了一身雞皮。 伏姬望著他,唇邊含著笑意,時(shí)而垂眸輕語,溫柔似水。 待得曹麟離開,伏姬送他到院門前,似戀戀不舍。 雖然不施朱粉,也無錦衣美飾,但那模樣看在眼里,連我這女子也不由地心動。 心里倏而有些明白,曹叔不喜歡她,恐怕并非是當(dāng)年曹麟犯諢的原因。曹麟雖不承認(rèn),但他確實(shí)是個單純的人。伏姬若是用心不良,只怕會變成個紅顏禍水,斷送了曹麟的大業(yè)。 好一會,曹麟的腳步聲聽不到了,伏姬才終于轉(zhuǎn)回頭來。 發(fā)現(xiàn)我站在廊下看著,她愣了愣。 我微笑,從廊下走出去。 “阿麟走了?”我明知故問。 伏姬頷首,看著我,忽而向我深深一禮。 我訝然:“這是何故?” “謝女君收留之恩?!彼穆曇敉褶D(zhuǎn),“若無女君收留,我今日恐流落街頭,無處可去?!?/br> 禮數(shù)倒是周道。 我將她扶起,道:“這是阿麟所托,不必謝我?!?/br> 伏姬起身,望著我,感激一笑。 雖說我答應(yīng)了曹麟讓伏姬住下,但曹麟著實(shí)給我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難題。 我和伏姬說不上認(rèn)識,也說不上不認(rèn)識,當(dāng)年之事,自是不好再提。而她為曹麟喜歡,卻又為曹叔忌諱,我要照顧她,太殷勤太冷淡都不好。 但伏姬卻似乎并不在意這些,隨我進(jìn)了院子之后,便不停歇地做起了事來。 她首先替我收拾好了臥房,而后,去收拾她的。 天色漸漸暗下,外頭有人送了吃食來,她又將食盒接了,擺在堂上,一樣一樣地拿出來,在案上擺好。而后,她走出去,再進(jìn)來時(shí),手中端著一只洗手用的小銅盆,里面盛滿了水。 “女君奔波了一日,還是趁熱用膳才是?!彼龑~盆放在我面前,柔聲道。 我謝了聲,心想我做侍婢的時(shí)候也不曾這樣細(xì)致入微地伺候過公子,怪不得曹麟成了情種,有這般體貼的美人侍奉,誰人不心動。 不過做做表面樣子不是難事,我也會。 我笑瞇瞇地受了,洗了手,安然用膳。 伏姬見我這邊妥當(dāng)了,才走到旁邊的案上去,端起碗。 我偷眼瞅過去,只見她吃得相當(dāng)斯文,舉止皆有閨秀的模樣,細(xì)嚼慢咽,一點(diǎn)聲音也沒有。 用過膳之后,她將碗筷收拾好,又去給我烹茶。 最后,我捧著一杯茶坐在堂上,看著她又縛起衣袖,拿著抹布要去擦拭坐榻上的會,終于忍不住將她叫住。 “我不須人伺候,不必如此。”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