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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亢目光動了動。 “女君這話何意?”他說。 “當(dāng)下中原割據(jù)之勢,除秦王之外,最強的便是濟北王和明光道。濟北王一旦被攻滅,明光道便是秦王的下一個敵人。唇亡齒寒之道,曹叔不會不知。故明光道與秦王合力討伐濟北王,后果只有一個,便是步濟北王后塵,繼而被秦王所滅?!?/br> 蔣亢看著我,少頃,笑出聲來。 “女君此言當(dāng)真有趣?!彼f,“在下若不是為議和而來,又是為何而來?” 我說:“將軍來此,不過是聲東擊西罷了。只怕曹叔當(dāng)下不來雒陽,乃是因為要到濟北王營□□商合擊雒陽之計,抽不開身。” 室中登時一陣安靜。 蔣亢的笑意凝在唇邊,意味深長:“不知女君此言,是以朝廷女史之身,還是秦王使者之身?” “二者皆不是?!蔽艺?,“我來見將軍乃是出于本意,進了這門,我便是仍是曹叔晚輩,阿麟的手足。此事,我乃全心全意為他們打算。” “如此說來,女君不會將這般猜測告知秦王?”蔣亢道。 我說:“此事,我告不告知秦王皆無益,要緊的是曹叔?!?/br> “怎講?” “秦王已決意讓大長公主出面與濟北王講和?!蔽艺f,“如此一來,濟北王降了朝廷,便會與秦王一道回過頭來對付明光道。我且問將軍一句,曹叔現(xiàn)下還在濟北王營中么?” 蔣亢的神色已經(jīng)沒有了方才的鎮(zhèn)定,目光疑惑不定。 “曹先生比在下先行一步,”過了一會,他終于壓低聲音答道,“魯國距濟北國不遠。曹先生去之前,與我等約定了時日,若他不曾回來,公子便興兵攻打濟北國。算著日子,他當(dāng)下應(yīng)該已在回程路上,雒陽這邊也并無濟北國戰(zhàn)事傳聞,想來應(yīng)是無礙。” 我的心稍稍放下。 若如他所言,那么曹叔便沒有性命之虞。濟北王若是從什么便捷之處獲得了秦王要與他議和的消息,曹叔又還未離去,那么濟北王很可能會直接將曹叔扣下,生死未卜。 不過話雖如此,我仍不放心:“將軍可有辦法確切知曉?” 蔣亢道:“唯有趕回路過去見曹先生。”說罷,他神色有些猶疑,問我,“女君看來,那濟北王果真會降秦王?” 我頷首:“定然會?!?/br> 蔣亢道:“怎講?” “將軍可想,濟北王既與趙王不兩立,卻為何總以討伐叛逆為號,卻從未擁立任何人?”我說,“這便是他給自己留的后路。若得了天下,他可自立為皇帝;若不可得,便仍可以忠臣之名歸降。當(dāng)下之勢,皇帝在揚州臨朝,秦王擁護皇帝,占領(lǐng)雒陽,聲勢浩大。論名義和實力,濟北王可有一樣勝得過秦王?他就算與明光道合力討伐秦王,也最多打個兩敗俱傷,還要擔(dān)上謀反的罪名。相比之下,若能議和,他便不但有勤王的美名,還可保平安富貴,又何樂不為?” 蔣亢道:“若是如此,秦王得了雒陽之后,他為何仍不干脆順勢降了?” “他若順勢降了,那便成了他先來求秦王,又如何討價還價?” 蔣亢沉吟,少頃,露出笑意。 “聽女君一席話,在下茅塞頓開?!彼锌叭绱苏f來,這濟北王與明光道和談,也不是真心。”想了想,他忽而露出恍然了悟之色,將兩手輕輕拍一下,又道,“怪不得曹先生這般小心,與公子約定了時日,若有異樣便發(fā)兵攻打?!?/br> 我頷首。 蔣亢道:“如此說來,在下須盡快返回魯國,向曹先生稟報秦王與濟北王議和之事?!?/br> “正是?!蔽艺f。 他面露難色:“可這議和之事……” 我說:“秦王既然要與濟北王議和,明光道便更不可做出過激之事。故而將軍仍要去見秦王,將此事議下去,秦王但有主張,將軍可先聽了,推說做不得主,要回去與曹叔商議。往后如何行事,曹叔必有主意。” 蔣亢頷首。 “女君,”他看著我,“你為明光道計議許多,豈非是壞了秦王的事?秦王那邊你該如何交代?” 我笑了笑:“這你放心便是,我自有主張,誰的事也壞不了。不久之后,我會親自去見曹叔,與他再細細商議?!?/br> 蔣亢想了想,沒有多問,道:“也只好如此。” 我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見已經(jīng)不早,把茶喝完,道:“時辰不早,我還須回去向秦王稟報。往后之事,便勞將軍多多費心了。” 蔣亢聞言,即刻起身,向我一禮:“女君客氣了,待在下送女君出門?!?/br> 我不曾乘車來,離開了驛館之后,步行回□□。 日頭已經(jīng)偏西,路上不見什么人。我一邊走著,一邊在心里盤算著方才和蔣亢說的話。 曹叔使出當(dāng)下這合縱連橫之計,想來也是為了避免大戰(zhàn),在中原站穩(wěn)腳跟。這自是上策,然而在我看來,這跟秦王與諸侯綏靖一樣,并非長久之計,只怕終有一日,他免不得仍要與秦王對陣。 且不說我站哪邊,就算我?guī)筒苁?,?dāng)下之勢,也甚為不利。秦王手上的遼東兵馬,加上北軍和新收編的諸侯兵馬,當(dāng)下已有二十萬。若再加上濟北王等部眾,與明光道對陣,明光道其實并無勝算。 曹叔并非不識時務(wù)之人,他若不想投降又不想死戰(zhàn),便只有后退,魯國、徐州甚至荊州原有的地盤,都保留不得。但如果他退得夠快,可到蜀地去,憑借天險割據(jù)一方。 也不知曹叔會打什么主意。 還有一事,我總覺得曹叔同時與秦王和濟北王議和,似乎另有隱情,是什么呢…… 想到這些,我又不由地感到后悔。 要是我早知道明光道就是曹叔和曹麟一手創(chuàng)下,當(dāng)初便不會跟秦王約定幫他奪什么天下,相反,我可幫著曹叔來打這天下,讓曹麟當(dāng)皇帝。到那時,我讓曹麟封我當(dāng)個諸侯王,他一定不會推拒,如此,我也照樣能跟公子逍遙自在,和和美美天長地久……至于秦王,便讓他給我做馬夫,天天伺候公子的青云驄好了。一個手下敗將,說話還討人嫌,留他性命是看得起他…… 這么想著,我的腳步不由地輕快起來。 正神游間,我的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 “你好大的膽子?!币粋€懶洋洋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冷笑道,“竟敢里通賊人,可知該當(dāng)何罪?” ☆、合謀(下) 我嚇一跳, 回頭, 桓瓖站在面前, 臉上仍是那副玩世不恭的神色。 “在想什么?”他打量著我, 頗是得意, “我走到近前你也不曾發(fā)覺?!?/br> 我瞪著他, 暗自松一口氣。 “公子怎在此處?”我問。 “這是雒陽,我在何處不可?”桓瓖語氣中不無諷刺,“倒是你, 不是跟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