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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近在咫尺,沉睡中的那人,右手探進被子里摸到他溫涼的手掌,輕輕的握住,然后也閉上了眼睛。這個回籠覺一直睡到日上三竿,陸忘川著實很累,所以睡得很沉,但是當他攢在掌心的手指略有抽動時,他卻第一時間睜開雙眼。“......早啊”他翻個身子側(cè)躺著,枕著自己的手臂,笑瞇瞇的看著段重殊,像只春日里趴在巷子口曬暖時一臉饜足的懶貓。段重殊掀開眸子的一瞬間,雙眼已經(jīng)毫無偏差的對上了他的眼睛,像是幾經(jīng)考量過般的精準無誤。此時,他的目光風平浪靜甚至可以說是毫無波瀾,但他的眼神卻太有力量,凝著,蓄力,像一張蓄滿力量的強弓,可以貫穿靈魂。在他的注視下,陸忘川忽然開始慌了,甚至有點害怕,在他的印象里段重殊從未用這么充滿攻擊性的眼神看過他,似乎在他的注視下他所有的心事都無所遁形,那些他想掩藏起來的心事都在他面前暴露無遺,這讓他開始......驚懼。他知道了什么?陸忘川忽然這樣反問自己,隨后把自己問住了。不對,他有什么見不得人的事隱瞞著他嗎?答案是否認的,但是他自己都忘了,在段重殊面前,陸忘川這個人都是假的,那就是‘騙’的徹底。他不會知道。陸忘川這樣說服自己,于是又說了句:“早”段重殊猶如石刻般的眉眼仍舊久久未動,像是沒看到他,沒聽到他,又像是透過他的雙眼陷入了一場真正的迷霧。“......早”陸忘川看到他的雙眼在一瞬間煙斂云收,留下一層淡淡的碧海云潮,微微勾起唇角說了聲早,然后湊過來在自己唇角輕輕的吻了一下......驟雨狂風的轉(zhuǎn)變太快,陸忘川被他親的一愣,好長時間才抿了抿唇角無聲的笑了出來。想多了想多了,這人分明是......開竅了啊。段重殊掀開床帳赤著雙腳下了床,裸著上身朝地上那幾件散亂的衣物走過去。陸忘川慢悠悠的坐起來,眉眼沉靜,唇角漾開一圈圈水紋似的清淺笑意......本以為他醒來會大發(fā)雷霆翻臉不認人,畢竟昨晚是他一直在迷惑勾引他,甚至可以說是乘人之危吧,人家秉持了幾百年的清規(guī)戒律,一晚上消失殆盡,雖說一個巴掌拍不響,但他也總歸是始作俑者。看一眼背對他系腰帶那人,陸忘川有點糟心。這到底是誰把誰睡了?怎么好像是黃花閨女被土匪強占了身子,到頭來還得賠上一句,“官人您受累”。......不想了不想了,越想越窩心。陸忘川掀開被子跳下床,不料雙腳剛一落地就閃了腰,哎呦一聲摔了個四仰八叉,按著腰半天沒起來。這一下不得了,本來就腰酸背痛,現(xiàn)在又遭此變故,腰是徹底的擰巴了。嘶......真疼!段重殊聽到身后不小的動靜,回頭看了看,就這么猝不及防的笑了出來,眼角眉梢全是靈動慧黠的笑意。像是春風吹紅了二月花,一瞬間綻了滿園的花影攢動,鶯飛蝶舞,天地間霎時便清朗了,什么污濁,什么陰霾,都被他眼角一絲風情驅(qū)散了個干干凈凈......原來世上真有這么一種人,他們生于亂世,長于紅塵,食盡人間悲歡苦楚,卻被千萬仗紅塵俗世濯洗出一副純凈剔透獨一無二的風骨。回想起第一次見到他,沒有此刻的悸動,只有記憶中初次相見的驚艷,驚艷這世間怎么會有這么好看的男人,也驚詫自己怎么就莫名其妙的選擇了信任他,還曾一度想把他當成爹來孝敬,現(xiàn)在想來真是太天真了啊。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萍水相逢,到頭來,盡是他鄉(xiāng)之客......陸忘川癱坐在地上,也笑了,朝他伸出手。段重殊走回去把他扶起來,把他的衣裳遞給他,然后轉(zhuǎn)頭看向從窗外流瀉進來的晌午明媚的陽光。“入秋了”陸忘川聽到他說:“秋天的水最清了,是釣魚的好季節(jié)”“......你還會釣魚?”“以前,經(jīng)常釣,在后山一坐便是一個白天”聶華陰還曾抱怨過每年一到初春夏末就尋不到他的人影,得順著河邊找半天的時間才找的見他,真是急死人了......陸忘川唇角一彎,道:“按你的耐心,河里的魚不得被你釣光了啊”段重殊回頭看著他:“想去嗎?現(xiàn)在”陸忘川一愣:“干嘛?釣魚?我釣不起,下河摸魚還差不多”面前白影閃過,他徐徐走到窗邊推開兩扇木窗,抬手扶在窗臺上,微微垂下頭,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閉上了眼前,雙眉緊緊皺起,眉宇間像是鎖了一場無處宣泄的狂風驟雨。陸忘川看不到,只看得到他長身玉立的背影,絢爛的陽光在他的身影周邊描了一層耀眼的光華,像是墜入水中的墨,淺淺暈染開來。“......誒?你的頭發(fā)怎么這么亂?”陸忘川握住他的手腕,拉著他走到外堂。堂中擺著一張竹子搭成的小桌子,桌上豎著一面古樸陳舊的銅鏡,還有一只半舊不新的木梳,貌似是個女兒家的梳妝臺,昨晚他們進房進的匆忙,自然注意不到房中的擺設,這個梳妝臺還是陸忘川今早才發(fā)現(xiàn)的。把他按倒凳子上坐下,陸忘川雙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彎下腰看著鏡子里泛黃而模糊的一雙人影,笑嘻嘻道:“我來給你梳頭發(fā)吧,娘子?”“......什么?”陸忘川嘿嘿笑了笑,打諢幾句遮蓋過去,支支吾吾的說了幾句,誰讓你長得這么好看,我娘說過,新娘子總是最好看的......段重殊印在銅鏡中的臉模糊不清,五官甚至還扭曲變形,所以他臉上顯露出的情緒也就被遮蓋了干干凈凈。陸忘川嘴里叼著他的發(fā)帶,一手把他的頭發(fā)箍在掌心,一手拿著木梳仔仔細細的從發(fā)根梳到發(fā)尾,只是長這么大,他別說給別人梳頭,收拾自己的時候都是恨不得用發(fā)帶扎一個死結(jié),一輩子不用再拆洗了才好,這樣小心翼翼又盡心盡力的給一個男人梳頭,真他娘的是開天辟地頭一遭啊。他嘴里還咬著發(fā)帶,探頭過去大著舌頭問:“疼木疼?是木是太緊了?”段重殊默了默:“嗯,可以松快些”“嗯嗯,知照了”又是好一陣忙活,段重殊的頭發(fā)都給他揪掉了十好幾根,把他心疼的不得了,好在皇天不負有心人,這個頭終于是快梳好了。就在陸忘川用沾著自己口水的發(fā)帶把他的束發(fā)纏起來的時候,聽到沉默許久的他忽然開口淡淡問道:“出去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