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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柜臺前,里邊坐著的是老板莫念之,人生的斯文儒雅,身形高長,八字胡精練得恰如其人。據(jù)說莫念之從前在江湖風行,還有奪命書生一名號,他見到奚日堯一行人后表情并不訝異,起身便道:“客官可有預訂否。進來鄙店客人眾多,目前恐怕騰不出席位來?!?/br>“我家老爺已在三天之前訂好桃花廂,不知莫老板可否記得?!辩姵忌锨罢?。“請問你可是鐘臣管家?”莫念之豁然開朗。“正是?!?/br>“那么請入住?!苯又械酪慌缘幕镉嫞骸绊槂?,快帶客人入住。”那小伙計聞言立刻恭恭敬敬地來幫奚日堯一行人提了包袱帶著他們上樓去了。莫念之看他們?nèi)胱『螅悴痪o不慢地拿出賬本,用判官筆一筆一劃地寫下了今日的生意情況,一絲不茍。那本賬單已然破損多處,但還是用牛皮包得好好的,仿佛珍藏。他正寫著,忽感到頂上一陰,抬首一望見是老相識便笑了:“衛(wèi)老板,別來無恙啊?!?/br>衛(wèi)泠煜笑意盈盈地搖著紙扇道:“莫老板的生意是越來越好了,衛(wèi)某自愧不如?!?/br>“衛(wèi)老板還是這么謙遜,教我如何是好?!蹦钪畬①~單推置一邊,笑著看著衛(wèi)泠煜:“怎么,這次武林人大聚,你也來湊熱鬧?”“哪有這等閑情?!毙l(wèi)泠煜大笑,紙扇一收,袖內(nèi)錦香馥郁,雍容華貴的氣度盡顯?!靶l(wèi)某不過是來帝都一游罷了。”“原來如此?!蹦钪h首,“那我還得好好招待衛(wèi)老板。”說著便揮手下了一件豪廂,道:“你便上二樓最東那間罷。”“那衛(wèi)某便不客氣?!毙l(wèi)泠煜笑道,隨即轉(zhuǎn)身便要上樓,卻與樓上下來的一個壯士相見了去——這人便是付炯,他一見了衛(wèi)泠煜便嚷道:“什么風把你都刮來了!”衛(wèi)泠煜見到他,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有禮道:“衛(wèi)某不過是見暮春正好,來帝都閑逛一游罷了。武林中的事,衛(wèi)某無能,管不了吶?!?/br>“哈哈哈,衛(wèi)老板總是這個調(diào)調(diào),這叫我聽得可舒服嘞!”付炯大力地拍了拍衛(wèi)泠煜的肩膀,要當常人,肯定被他拍出血來了,但衛(wèi)泠煜卻淡然自若,穩(wěn)如泰山,可見其內(nèi)力深厚。“付堂主來了多少日?”衛(wèi)泠煜問道。“三日有余,今夜便小談一次,商議下那狗屁朝廷的事情?!备毒级稊\了下手臂,似乎隨時準備出擊。“今夜便開始了?”衛(wèi)泠煜挑眉。“該來的都來了,不該來的也沒來,況且這事兒,哪是一兩天能談妥的?真假皇帝都要逆天了去!”付炯忍不住大聲嚷嚷,天香樓里都是他的聲音。莫念之見狀便微笑道:“付堂主莫說這么大聲。另外,真假皇帝又是從何談起?”“這有啥,大清早的大家都應該起來了不是?”付炯無所謂道,“不是江南那邊傳,左丘頡不是應繼先帝皇位之人嘛!據(jù)說是另有其人......呃,叫何來著?”“這興許謠言罷了,朝廷已派人平復了去,也不能說明甚?!?/br>“話不可這么說,謠言空xue來風,定有他的道理。”付炯道。“這么講來,你們這次便是為了這事商議?!毙l(wèi)泠煜推測道?!傲T了,這也不是衛(wèi)某管得的,先辭一步了?!?/br>【桃花廂】廂內(nèi)已然被顧隰和謬音施下陣法,以防隔墻有耳,暗中有眼。一行人剛才已將付炯和那兩人的對話聽了個清楚,看來今晚便可以聽得個明白。眼下只是安排誰去打聽。“今晚便本侯去罷?!鳖欄舻?,“哥哥你與本侯一塊?!?/br>微生逆、宋言初,謬音和花想容默認不語,顧隰也知道四人的關(guān)系稍顯尷尬,不再多說,道:“阿逆,宋大夫還有前輩便呆在此地,莫要亂跑。本侯也叫上十方在附近潛伏,以防萬一?!?/br>“罷了,此事也是無趣?!蔽⑸嬲f著便小心翼翼地為宋言初扯下面皮,心疼地撫了撫對方的臉蛋,“言初,難受嗎?”“還好?!彼窝猿鯗厝岬匦α诵u搖頭。花想容看著顧隰,唇齒動了動,卻沒說。“本侯知道,哥哥心念生父一事,但眼下到了此地,還是先打探下武林那幫家伙的動向好,說不定能套出些你爹的事?!?/br>花想容微微頷首,這些年來他在武林向來名聲不佳,想必知情者應該也不會告訴他真相。故這次興許是個契機。入夜。月影婆娑,天香之下,潑墨之中,人滿為怨。此次程傲請來了武林中許多德高望重的退隱人士,包括剪谷隱士何黎,虎牙套拳創(chuàng)始之人汪敬楠,嶺南傘人羌良。這三人在十多年前都是武林中的擎天柱。“諸位遠道而來,我自是明白其艱辛。但今日之事,并不止于江南謠言而已,還請諸位耐心聽我道來?!币姳娙藳]有異議,程傲便繼續(xù)道:“先是傳言一事,關(guān)天子之位,令人震悚,據(jù)朝廷所言,是有人蓄意散播謠傳,企圖逆天,現(xiàn)已派人追查?!?/br>“結(jié)果追查至今,無果啊?!甭芳挠瞥爸S地開口,“事實上武林和朝廷一直處在制衡之中,只不過如今天子與我們關(guān)系愈發(fā)焦灼?!?/br>“以程盟主的意思,不如讓那個所謂‘流亭’做皇帝倒好?”付炯向來性急,未等程傲說完便道。“若皇上繼續(xù)此舉,施壓于無形,江山穩(wěn)固亦不可保。江南傳言一事,不單是朝廷,連武林中也未能查明其起始。背后定有隱情,很有可能是為挑撥二者關(guān)系所作?!背贪晾潇o地分析道,“所以無論真實與否,各位都莫要輕舉妄動?!?/br>“哼,”鐵貞道,“不用何人來挑撥,武林與朝廷的關(guān)系向來水火不容?!辫F貞將銹劍拿置腿上,嬌美的臉蛋上盡是憤懣與諷刺,杏眼掃過每一到場者,似乎在確認事實。“鐵姑娘說的是理?!背贪令h首,而后話鋒一轉(zhuǎn)道:“不過這正是那幕后指使所想的效果。這樣一來,朝廷武林相爭,漁翁之利盡收?!?/br>鐵貞聞言一愣,而后臉上紅了起來,有點理虧道:“誰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對付武林和朝廷?”“或許真有此人?!边@時剪谷隱士何黎幽幽開口,“天下五年小變,十年大變,各路高人,層出不窮,有誰能保證不出一雄心勃勃者,妄圖征服天下?”“這倒是難事?!甭芳挠埔姞畋銓ι显捜ァ!爱敵醺鲊⒍紵o法真正征服天下,武林便是他們無法企及的境地?!?/br>“武林之廣,且無國界之分,又豈是朝廷所能征服的?”虎牙套拳創(chuàng)始人汪敬楠也開了話匣子,濃眉大眼,精神鑠鑠,“歷代朝廷若是能與咱們保持個好關(guān)系,井水不犯河水,就足矣!若是武林發(fā)動力量去推翻朝廷,也不是說不可能。故現(xiàn)在有人妄圖打破這一衡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