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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跌進了荒草堆中,背脊更是磕到了一塊粗糲的大石上,一時間,疼得仿若整根脊椎斷成了數(shù)截。他一時爬起不來,伸手將孩童上下檢查了一番,見其身上無丁點傷處才松了口氣。好容易站起身來,他眼角的余光突地瞥見一物,離得有些遠(yuǎn),看不真切,遠(yuǎn)遠(yuǎn)地看去,是個人的模樣。他沒有空閑看個清楚,復(fù)又踏上田埂,朝著陳大夫的住處快步走去。只他走出不過十步,卻聽得一人道:“這便是吳大夫么?”另有一人應(yīng)道:“死得可憐,不知是被誰咬死的?!?/br>成云聞聲,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挪不開步,下一刻,說話的倆人已到了他的跟前。來人正是沈已墨與季琢。成云渾身發(fā)起抖來,沈已墨以為成云是懼怕自己,安撫地拍了下他臟得不成樣子的肩膀道:“你快些去尋大夫罷?!?/br>成云卻是抱著孩童快步走到那尸體跟前,蹲下身去,那尸體手上抓著一角衣袂,他從尸體中搶出來,細(xì)細(xì)看了。死的確實是吳大夫,而將其咬死的卻是他的堂兄成風(fēng)。三年前,他同成風(fēng)去黎州經(jīng)商,小有收獲之后,在流云客棧打尖,想要住上一夜再返家,未料想這一住便丟了性命。昨日,倆人得了人皮后,便各自返家,成風(fēng)就住在城南。方才,他聽聞沈已墨道吳大夫是被咬死的,便懷疑是成風(fēng)所為,而手中的衣料,令他更加確定。若吳大夫并未被殺,那阿寶如今應(yīng)該無恙了罷。若陳大夫無法治愈阿寶,該如何是好?他心中百轉(zhuǎn)千回,又回到田埂上往前走。他盯著被月光打得纖毫畢現(xiàn)的田埂,直覺得這田埂長得仿若沒有盡頭。也不知走到多久,他終是到了那間茅草屋跟前,他抬手敲了下門,里頭一把年輕的聲音道:“進來罷?!?/br>成云急切地推門而入,里頭一個少年迎上前來,將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而后伸手探了下孩童的額頭道:“燙得厲害,請隨我進來罷?!?/br>眼前的少年瞧起來不足二十,成云疑惑道:“你便是陳大夫么?”少年點點頭:“我便是陳大夫?!?/br>聽聞陳大夫年輕,卻未料竟這樣年輕。成云遲疑片刻,還是道:“勞煩大夫了。”成云抱著孩童跟隨陳大夫進了內(nèi)室,陳大夫令成云將孩童放在床上,又細(xì)細(xì)地看了孩童的眼下、嘴唇,才輕拍了兒童的胸口道:“乖孩子,讓我瞧瞧舌苔。”孩童已然病迷糊了,成云哄了半日,才令他伸出舌頭來。陳大夫看了舌苔,又問道:“是何時發(fā)病的?”成云答道:“是昨日夜間戌時左右發(fā)病的。”陳大夫點了點頭,轉(zhuǎn)身去寫了張藥方子,遞給成云道:“按此抓藥,吃上兩副藥便好,若是病情有變,再來我這兒便可?!?/br>成云謝過陳大夫,接了藥方子,又從懷中摸出一串銅板和一錠碎銀遞予陳大夫。陳大夫不接,成云難堪地道:“可是不夠?”陳大夫笑笑,取了幾個銅板,道:“快些抓藥去罷?!?/br>成云辭別陳大夫,推門而出。門外,月光穿過屋檐的茅草細(xì)碎地灑在地面上,地面尚有一層薄薄的積雪,上頭印著他的腳印子,季琢與沈已墨就站在不遠(yuǎn)處,倆人均被月光灑了一身,生出些不食人間煙火之感。成云走到倆人跟前道:“勞煩予我一些時辰,我須得看著我兒痊愈,方能瞑目?!?/br>沈已墨頷首道:“你快些去抓藥罷。”成云毫不遲疑地疾步而去。沈已墨瞥了眼成云的背影,又望著天上的玉盤道:“待月上中天,他還能忍住不飲人血,不啖人rou么?”“能或是不能我卻不知?!奔咀晾渎暤?,“但若是傷及無辜,我不管他瞑不瞑目,將他殺了也就是了?!?/br>成云匆匆趕到了藥鋪,藥鋪已關(guān)嚴(yán)實了,他“咚咚”地敲著門,敲了不知多久,門后無一人應(yīng)答。他又去了別的藥鋪,也已關(guān)門了,他方要敲門,正巧有一老漢迎面走來道:“這位公子可是要抓藥?”成云沖到老漢面前道:“老丈,可是這藥鋪的主人?”老漢笑道:“我不過是個伙計?!?/br>成云將藥方子一把塞到老漢手中道:“勞煩抓齊這幾味藥,我兒燒得狠了,需這幾味藥救命?!?/br>老漢開了門,點上燈,手腳利落地抓好藥,便將藥包遞給成云,道:“莫要耽擱了,快些去罷。”成云留下一小塊碎銀,便匆匆返回客棧。偏是在距離客棧不過十幾步路時,月上中天,他心頭登時升起了嗜血之意。此處無旁的活人,只懷中的孩童,客棧中的妻子,以及妻子所雇用的一個廚子。懷中的孩童還生著病,體溫guntang,這體溫貼著他的心口,催得他的喉嚨都聳動起來。渴得很。渴得很。須要飲一口人血方可。一口,只飲一口便足矣。孩童渾身上下鮮血在血管中流淌的聲音重重地打在他的耳膜上,孩童身上特有的奶香亦直直地竄入他的鼻息,這兩樣于他而言,皆是至上的誘惑,他被引誘得咽了咽口水。這血定然很美味,這rou定然也很鮮嫩。張口咬下去!咬下去!趕緊咬下去,將這血與這rou一道送入口中!他入了迷障,低下首去,方要伸出利齒,卻有一把聲音道:“相公,你尋到大夫了么?”說話之人一面說,一面向著他走來,走得近了,欣喜地笑道:“你已抓了藥了么?大夫是如何說的?”成云現(xiàn)下被嗜血的本能支配著,不懂人言。成家娘子并未發(fā)現(xiàn)成云的異狀,一把搶過藥包道:“我去煎藥罷。”成家娘子身上的人rou氣沖到成云的鼻尖,成云不顧懷中的孩子,猛地將成家娘子撲倒在地。懷中的孩童因撞在了地面上,雖還昏沉著,但到底疼得厲害,委屈地啼哭起來。成家娘子不明所以地問道:“你磕著孩子了,這是怎地了?”說罷,她掙扎著要起身。成云一把按住妻子的雙臂,伸出利齒,向著她脖頸的血管壓了過去。成家娘子瞧見足有她中指長的利齒從丈夫口中長出來,一時反應(yīng)不及,怔在原地。成云的牙齒破開了妻子脖頸的皮rou,但略一嘗到血味,他目中立刻現(xiàn)出丁點清明之色,他急急地站起身來,連連后退。嗜血之意與稍稍恢復(fù)的神志兩相交戰(zhàn),他捂著頭顱,疼得呻/吟個不休。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有倆人路過,其中一人道:“那成云莫不是瘋了罷,離他遠(yuǎn)些?!?/br>倆人遠(yuǎn)遠(yuǎn)地掃了成云一眼,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