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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絲香水味。他的膚色也不是風(fēng)吹日曬之后的黝黑,反而是白嫩嫩的,看起來非??煽?,卻違和。“Adam……是你嗎?”許先生忍不住開口。“北領(lǐng)地的許先生是嗎?您好,我是Adam,很高興見到您。常聽家父提起,說您年少有為,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蹦泻⒄f著字正腔圓的普通話,笑得很禮貌。不,不應(yīng)該是這樣的,一定是哪里出錯了,許先生想要開口卻發(fā)現(xiàn)自己發(fā)不出聲音,緊接著他就陷入了一片黑暗。再次醒來是三天后,許先生躺在北領(lǐng)地家里頂樓的病房,Adam曾經(jīng)嫌棄不舒服的那張床上。“大哥,你醒了……”守在床邊的醫(yī)生大概已經(jīng)幾日幾夜沒合眼,眼睛都熬紅了。許先生點了點頭,卻沒什么想說的,兩個人沉默地對視了一會兒,醫(yī)生小心翼翼地開口說:“你如果覺得難過就哭出來吧,哭一場可能會好點……”“為什么要哭?我沒有難過?!痹S先生的聲音很難聽,喑啞粗礪,開口把自己都嚇了一跳。“Adam的大伯打過一次電話,你那時候正在搶救……他提到要辦葬禮,想征求下你的意見……”“不辦,轉(zhuǎn)告他,Adam和李家沒有任何關(guān)系,讓他不必費心?!痹S先生試著清了清嗓子,聲音卻沒變。這還是Adam病重的時候跟許先生的約定,那時候他說,不想要辦葬禮,無聊,人模狗樣,悄悄把骨灰灑進海里就好了?,F(xiàn)在省略了灑骨灰的那一步,更沒有必要辦葬禮。許先生病得很重,在床上躺了兩周,病情反復(fù)了很多次才算好利索,除了嗓子壞掉,他的頭發(fā)也在一夜之間全白了,家里的傭人都不忍心多看他一眼??伤恢北憩F(xiàn)的很平靜,剛剛能下床就開始處理工作,只是聲音太難聽,許先生不太習(xí)慣,話也就少了一點,他也不習(xí)慣看自己的白頭發(fā),于是讓人把臥室里的鏡子也收了起來。一切都恢復(fù)到Adam來之前的樣子,空蕩蕩的大房子多數(shù)時間只能聽到腳步聲。就這樣又過去了兩個月,又是初夏,有一天醫(yī)生例行來給許先生做體檢,聽到許先生說:“夏天要來了,Adam最喜歡夏天了,他說還是夏天沖浪的感覺最好?!?/br>許先生已經(jīng)很久沒說出這么長的句子了,語速很慢,斷句也有點奇怪。想起Adam,醫(yī)生鼻子一酸,強忍著沒哭出來,再開口時卻帶了哭腔:“大哥,他已經(jīng)死了……”“我知道。你想說什么?”許先生面無表情地看了醫(yī)生一眼。“你明明也很難過,為什么就不能痛痛快快地哭一場!別再這樣折磨自己了——”“我說過了,我沒有難過。”許先生打斷了他的話,“那是Adam想要的,求仁得仁罷了,總比被我關(guān)在北領(lǐng)地關(guān)一輩子好。既然這種結(jié)果是他想要的,我有什么好難過的?你還有完沒完了?”“就算你覺得這件事情不難過,大哥,你不想他嗎……”醫(yī)生還是沒忍住,哭了出來。許先生沉默了很久,卻只是僵硬地點點頭,沒再說話。醫(yī)生走的時候,對許先生說:“我和Adam是朋友。從前我想他的時候就會來找他,現(xiàn)在我知道自己再也找不到他了,所以我很難過,這和他有沒有死掉、因為什么原因死掉、喜不喜歡這個結(jié)果,都沒有任何關(guān)系。逃避和自我欺騙都沒有用,大哥,我只是希望你能過的好一點?!?/br>醫(yī)生走后,許先生在屋里抽了一夜的煙。他坐在窗前,因為沒有拉窗簾,玻璃上映出了自己抽煙的模樣。許先生會吐很漂亮的煙圈,夾煙的手指又細又長,煙頭明明滅滅的光在黑夜里格外醒目。許先生還記得Adam崴到腳的那陣子,有一次在半夜偷偷跑去書房找他,看到他站在書房窗前抽煙的樣子被迷得不行,膩在他身上難得安安靜靜地看他抽完了兩根煙。那時候Adam說:“我從來沒見過比你更好看的人,就你抽煙這樣兒,我他媽能看一輩子,看一次硬一次?!?/br>許先生是怎么說的?好像是笑Adam沒出息,然后自己也沒出息地拋下工作,把人抱回臥室按在床上,一邊脫褲子一邊問:“怎么?我不抽煙你就硬不起來?那你是想看一輩子,還是被我干一輩子?”后來Adam受傷,肺不好,許先生也就不再在他面前抽煙了,Adam還不開心,說早知道就把許先生抽煙的樣子錄下來了,許先生不上他的時候,就天天對著視頻擼。那時候許先生又是怎么說的?好像是用實際行動安慰他,把人干到雙眼失神渾身泛紅的時候笑著說:“你要是跟我在一起一輩子,還能有機會對著視頻擼?”原來他們說過這么多“一輩子”。許先生一直試著告訴自己,因為Adam留在了他最愛的大海里,所以自己應(yīng)該為他感到開心,不能自私的覺得自己是失去了他??墒墙裉焖琶靼?,開心也許是真的,難過就不是真的了嗎?求仁得仁也許是真的,生死相隔就不是真的了嗎?那天晚上,住在樓下的傭人是被許先生的哭聲驚醒的,他聲嘶力竭的哭喊聲在這座孤零零的房子里顯得格外哀慟絕望。哭過一場后,許先生變的不一樣了。他開始頻繁地去悉尼看房子看地,最后買下了離Bondi不遠的一塊地,面積不算太大,但勝在地勢略高,離海邊也近。許先生還記得Adam那時候跟自己說過的話,他想要在Bondi旁邊蓋一座白色的房子,如果站在浪尖上回頭,一眼就能看到??蛷d和臥室都要面向大海,要有整面的落地窗。不要什么游泳池,家里多種點樹就好了,很高很大葉子很多的那種。最好有個非常大的客廳,能叫一堆朋友來家里胡鬧。然后還要有一間專門放浪板的屋子,把他喜歡的那些浪板全都買回家。這棟房子從設(shè)計到裝修,一共耗費了兩年多的時間。在這兩年多里,許先生慢慢把煙戒了,他不僅按時吃藥,健康飲食,規(guī)律作息,定期健身,還乖乖聽了醫(yī)生的話,吃起了保健品,醫(yī)生問他為什么,他給出的答案竟然是怕死。許先生還給了手下的兄弟們一筆不菲的安家費,把幫派解散了,不方便洗白的生意索性直接放棄,不再經(jīng)營。悉尼的房子蓋好以后,許先生就把家搬了過去,北領(lǐng)地的房子沒有處理掉,而是留了專門的人在這兒定期打掃。新家離海邊很近,天氣好的時候,許先生會在傍晚去海邊散步。又過了幾年,許先生開始旅游,澳洲轉(zhuǎn)的差不多就出國,一年有過半的時間都泡在了外面,家里的生意都不那么上心了。許先生站在鏡子前,回望著自己過去三十幾年的生活,忍不住對著鏡子說:“其實沒你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