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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深吸一口氣,盡管馬克沒說他們是誰,但華初知道他在說什么。“長官,最小的哥哥,也就比我大一年。”淚水打濕眼睛,閃亮的水花令無神的眼睛多了一抹盈彩,卻是像玻璃珠子一般脆弱,仿佛一觸即潰?!拔矣浀茫矚g看書,他總是說以后要去當考古的學者,把地球過去的痕跡一點點記錄下來。然后找一個最穩(wěn)妥的法子,保存。哪怕人類真的不在了,人類的痕跡還能保存。以后,或許,有別的物種,能發(fā)現(xiàn)曾經(jīng)的輝煌?!?/br>“長官,我的哥哥,他們不想死……大哥有一個喜歡的女孩,還沒來得及表白,二哥,他的夢想是當一個孩子王,天天陪著孩子玩……長官,別再讓……弟弟失去哥哥了?!?/br>“……盡我所能。”聲音哽咽,華初垂下頭,不敢直視馬克突然煥發(fā)出神采的臉龐。“謝謝你,長官?!瘪R克閉上眼睛,任由淚水洗刷臉頰。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出病房,抬頭瞬間看見佛蘭克屹立在身前。華初側(cè)身,從佛蘭克身邊走過。“我已經(jīng)向艦長詳細報告?!卞e身而過的瞬間,佛蘭克突然說道,低沉的聲音像鼓點一般敲擊華初的心臟。“你以為你是誰!”“初!”別哭,兩字轉(zhuǎn)了又轉(zhuǎn)卻無法吞出來,“我會向馬克解釋,我回向他道歉?!?/br>拳頭緊了緊,卻最終松開,華初挺起胸膛,大踏步從佛蘭克身邊走過。拐過彎道,當鼻尖不再呼吸到那略帶煙草味道的空氣時,華初的身體像泄氣的皮球,歪靠在墻邊。佛蘭克居然搶先向達倫和莫夫斯報告。就算他想把責任全部攬在自己身上,也不擦亮眼睛看看自己到底是誰。我,華初才是船長。想要我推卸責任嗎?就算是一門好心,也別想我領(lǐng)情。華初打定主意,要立即去找莫夫斯。誰知道剛走出沒幾步,就聽見一個驚喜的聲音,“你?是你。?。空娴氖悄??!?/br>華初順著聲音回頭,從門縫處看見一雙閃亮的藍眼睛。“杰克?”疑惑地推開門。“???我看見你了。但就是一閃身的功夫,我還以為自己看錯了?!苯芸?岡薩雷斯,斜靠在床頭板,身上的呼吸機,心跳,血壓監(jiān)控儀器已經(jīng)撤下。“感覺怎樣?似乎恢復得不錯。”華初推門進入,仔細打量杰克,臉上多了一些紅潤,不像數(shù)天前的蒼白,眼睛里也有了神采,身體盡管斜靠在床頭板上,但是兩只手能微微彎曲,搭在小腹。“明天,我就可以離開這間病房。護士小姐說,我可以轉(zhuǎn)到普通病房去了,馬上可以參加復健治療。你,你說過要來看我的,但是我總看不見你?!闭f得好好的,杰克突然咬著嘴唇,一臉受傷的表情看向華初。那副委屈的小摸樣讓華初不自覺想起畫冊里的薩摩耶犬。“我,我以后常來?!彪S手拉把椅子,在床邊坐下?!昂煤寐牳窳轴t(yī)官的話,復健治療可能有些痛,時間會長一點,但是只要堅持下去,總會有成績的。況且,就現(xiàn)在的情況來看,你比大部分的傷員康復情況都要好,要知道,好多人在第三天的時候,只是能抬起手,或者活動一下脖子?!?/br>杰克嘟嘟嘴,“我知道。不止你一個這么說了,說得我好像小孩子似的?!?/br>華初忍不住伸手摸摸杰克一頭金發(fā),“那些護士小姐,醫(yī)官們比你有經(jīng)驗,多聽聽總沒錯。”“我聽護士小姐說了,她們說是和平號上最漂亮的船長堅持不中斷急救過程,所以我才大難不死。她們說的,是你嗎?”藍眼睛突然在華初眼前放大,靈動漂亮的顏色讓華初一晃神。“我就知道是你。你是船長啊?我還以為你是醫(yī)護官呢。不過你這么漂亮的船長,我還是第一次碰見。”“漂亮是形容女士?!泵鎸@么一個活潑的小伙子,華初實在不想沖他發(fā)脾氣,含蓄地表示了自己的不滿。“但你真的狠漂亮啊?!苯芸肃街彀?,“以前我在空軍學校,那些教官總是說,別指望救生艙能保護我們多長時間,也別指望海水下面的那些救生船。他們喜歡撒網(wǎng)捕魚,我們就是那些魚,被捕上來的是幸運。沒有,就只能怨自己技術(shù)不過關(guān),天堂地獄大伙兒搭伴過去。嘻嘻,等我回去了,我要告訴他們,他們統(tǒng)統(tǒng)都錯了?!?/br>“他們,某種程度上來說,不完全是錯。”撒網(wǎng)捕魚,這種說法聽著難聽,不過卻多少真相了。“但為什么我聽說,最漂亮的船長幾乎把所有落海的救生艙都撈上來啊。每次回航,船艙內(nèi)都塞得滿滿的,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苯芸颂窒氘嬕粋€圓,手卻在半空無力掉下。但杰克臉上沒半點頹喪的神色,堅持一次又一次抬手。華初伸手托住杰克的手臂,“深海梯隊每一位船長,都會盡自己所能挽救所有能挽救的生命。所以,我不是最特別的一個?!?/br>藍眼睛眨了眨,“我聽人說,華夏人都很自謙。不管你怎么說,回去以后,我一定告訴那些人?!闭f話的時間長了,杰克微有血色的臉蛋開始有些泛白,呼吸也急促起來。“躺下來,睡一覺。你現(xiàn)在還不能多費神。”華初幫杰克躺好,蓋上被子,壓壓被角,順手把呼叫鈴放到杰克枕邊,“要上洗手間,找護士幫你。”“你以后一定要來看我?!苯芸斯怨院茫0推恋乃{眼睛可憐兮兮看著華初,“你會經(jīng)常過來的,對吧?”“好?!?/br>“長官,你有喜歡的人嗎?”華初的手指一頓,“我可沒有meimei或者jiejie之類的介紹給你?!?/br>杰克可憐地抽抽鼻子,“那我能追求你嗎?”華初失聲笑出來,“我和你是同性。而且,我不喜歡同性,我是異性戀者。”“我也是異性戀者,但是我覺得如果漂亮船長愿意做我的伴侶,就算是同性也沒所謂了?!彼{眼睛有些泛紅,眼簾垂下,似乎傷了心。“你還小,不懂這些,等你再大一點,你就知道,女孩子有多么好?!比A初故作出大哥哥的語氣。“我二十二了,一點都不少。漂亮船長,你看著還沒我大。”“我二十五了。比你大,所以你要聽我的。好好休息,養(yǎng)好身體,別讓你的家人擔心。”“我才不要你一副做哥哥的語氣。如果你做我的戀人……”杰克還在嘀嘀咕咕,不斷說,華初卻是沒準備繼續(xù)聽他講。沖他揮揮手,轉(zhuǎn)身要走。“那個…….你說話要算話啊。你答應我,要常來看我的?!?/br>“好?!比A初帶笑,合上房門。房門關(guān)上的時候,那雙藍眼睛一眨不眨注視著,華初心頭一動。湖藍的顏色就像林間的清湖,飄逸,靈動,洗滌誤闖林間凡夫俗子的心靈。關(guān)上房門,離開治療區(qū)的時候,華初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