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我肯定會好好念書，盡快成為一個畫師。咱們想吃什么，就可以吃什么了。”

    吃過午飯，蕓娘又去繡坊上工了。蘭月抱著自己的青布書包，到了中院婁慕臺的兩間屋子里。

    這兩間屋子，里間是臥房，外間是書房，此刻婁慕臺正坐在書案前抄書練字。見蘭月來了，就站起身來，從書架上抽出一本交給蘭月。

    “咱們今日先學(xué)吧，把你前面落下的內(nèi)容補(bǔ)上，后面的課程學(xué)起來才更容易些。補(bǔ)完之后，再學(xué)也不遲。”婁慕臺思路清晰。

    蘭月對婁慕臺完全信任，神童小哥哥說的話肯定是對的，就乖乖的翻開書本，聽他講課。

    可是一打開書，她就發(fā)現(xiàn)了不同之處。今天在學(xué)堂里，她看見了其他同窗桌子上擺的書，書上是用大字抄寫的，內(nèi)容四字一列，四列一頁。

    可婁慕臺的不一樣，他的書左面一頁是兩列大字，右面一頁是密密麻麻的小字。

    蘭月納悶的問道：“慕臺哥哥，為什么你的書和別人的不一樣呢？”

    婁慕臺溫柔淺笑：“他們的書都是書肆里賣的成品書，而我的是自己親手抄寫的。我每一頁只抄兩句，右面與之對應(yīng)的空頁上，我記上了夫子的講義，這樣溫習(xí)的時候就比較方便了?！?/br>
    “哇！”蘭月欽佩的盯著書頁，贊嘆道：“難怪你是神童呀，學(xué)習(xí)的方式都跟別人不一樣，你這法子真好，可惜我不認(rèn)識字，要是我認(rèn)識了，即便不聽夫子講課，也能把書學(xué)會了?！碧m月越發(fā)覺得自己太幸運(yùn)了，守著這么一個神童小哥哥，怎么可能學(xué)的不好呢？

    只可惜自己是個女娃，要不然真要好好努力去考個秀才了。

    這兩日天氣晴暖，婁慕臺就打開了窗子，暖暖的春風(fēng)拂過桌面，吹動了蘭月手上的書頁，她用兩只白嫩嫩的小手按住書的兩端，在婁慕臺的教授下，認(rèn)認(rèn)真真地學(xué)了起來。

    一口氣學(xué)了八句，婁慕臺覺得不能再學(xué)了，貪多嚼不爛。就讓蘭月反復(fù)地讀，背下之后就照著書本臨摹，在宣紙上練習(xí)寫這些字。

    蘭月并沒拿過毛筆，他們?nèi)叶紱]有一個會寫字的，她甚至不知道該怎么握筆。

    婁慕臺教完了蘭月就安靜的抄書練字，蘭月朗朗的讀書聲似乎并不能打擾到他。到了該寫字的時候，蘭月拿起毛筆模仿著神童哥哥的樣子，蘸飽了墨，就僵直地抓著筆停在宣紙上方，想看他如何下筆。

    正在此時，一粒豆大的墨點(diǎn)落在了宣紙上，好好的一張紙廢掉了。蘭月著急的伸手想要去擦，又怕弄臟了衣裳，她想把筆放回去，卻又不知該放在哪里合適。手忙腳亂之間，手腕一揚(yáng)，筆尖朝上了。她以為這樣墨點(diǎn)兒就不會再掉下來，卻沒想到手腕一動的時候，甩出去了一粒墨點(diǎn)，剛好落在婁慕臺的唇角左下方。

    蘭月又驚又怕，不知道神童哥哥會不會因?yàn)榇耸露鷼猓L著一張那么好看的臉，卻憑空多了這樣一個大黑痣，簡直太難看了。

    婁慕臺也感覺到了唇角一涼，他不急不躁的寫完最后一個字，把狼毫筆擱在了硯臺上，才抬眸看向蘭月：“怎么了？”

    蘭月舉著毛筆，皺巴著小臉兒艱難開口：“對不起，慕臺哥哥，我不小心把墨汁甩在你臉上了。你……你也甩我一個吧。”

    婁慕臺這才明白，剛才臉上一涼，是因?yàn)樗^來了一個墨點(diǎn)兒。他接過蘭月高舉的毛筆，卻沒有甩她，而是幫她在硯臺邊沿兒抹了兩下，抹掉上面多余的墨汁，才輕輕擱在上面。然后，在一張寫廢的宣紙上撕下一個角，在臉上擦了擦。

    他并不能清楚的掌握那個墨點(diǎn)的位置，蘭月作為“罪魁禍?zhǔn)住壁s忙掏出自己的小手帕，顛兒顛兒地跑過去，親手幫他擦干凈臉上的墨汁。

    她的小手暖暖的，若有似無的蹭在婁慕臺臉上，竟讓他不知不覺的有些臉紅。自他懂事以來，并沒有與人如此親近過，雖然這只是一個年幼的“小弟弟”，可他還是覺得有點(diǎn)兒別扭。

    蘭月幫他擦凈了臉，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垂著頭說道：“慕臺哥哥，你罰我吧，我把臉豁出去了，讓你隨意畫行不行？”

    婁慕臺啞然失笑：“你又不是故意的，我罰你做什么呢？蘭月，你是第一次握筆嗎？”

    “是?！碧m月趕忙點(diǎn)頭。

    “第一次握筆都是這樣的，我第一天學(xué)寫字的時候，也把爹爹的衣袖弄花了……”

    最近幾年，在家人面前他再也不肯提“爹爹”這兩個字。今日忽然想起了陳年往事，還在一個并不熟悉的小伙伴面前說了出來，婁慕臺說了一半，就不想再說下去了。

    蘭月此刻滿心糾結(jié)著自己學(xué)寫字的事情，并沒想到別人的爹爹如何如何，只緊緊盯著那個毛筆默默上愁。

    婁慕臺看懂了她的心思，從書案的另一端轉(zhuǎn)過來，拿起蘭月的手腕，教她握住毛筆。告訴她蘸滿墨汁后，要在硯臺邊抹上一兩下，把多余的墨汁抹掉，才方便寫字。

    蘭月柔若無骨的小手，被鄰家哥哥握在溫暖的掌心，按照他的講授，拇指怎樣用，食指怎樣用，又順著他的力道在宣紙上寫下一筆又一筆。

    婁慕臺并不知道她是一個小姑娘，只把她當(dāng)成一個年幼的小弟弟來教導(dǎo)。可蘭月自己心里明白呀，被一個相貌俊美的少年哥哥握住手，一筆一畫地在這里寫著字，即便蘭月年紀(jì)小，可小心肝兒還是忍不住撲通撲通的跳了起來。一張小臉兒，也被午后的暖風(fēng)熏的緋紅一片。

    寫好了兩個字之后，婁慕臺放開了手：“這兩個字就是你的名字，蘭月，你自己練練吧?！?/br>
    蘭月驚喜的瞧著宣紙上那兩個漂亮的文字，翹起了嘴角：“這就是我的名字呀，天吶，我很快就可以學(xué)會寫自己的名字了！上面這個字是蘭，下面的字是月，對嗎？”

    婁慕臺點(diǎn)點(diǎn)頭：“對，你很聰明的蘭月，只是還需要勤加練習(xí)?！?/br>
    此刻婁慕臺的心情也很復(fù)雜，剛剛握著蘭月的手在那里寫字，讓他不由自主的又想起了自己小時候，被父親寬厚的大掌握住小手寫字的情形?？上r隔多年，父親的容貌在他腦海中已經(jīng)不是那么清晰了。他一直告誡自己，不要去想那個負(fù)心的男人。若不是他在母親病重時狠心離去，娘親又怎么會英年早逝。

    那樣負(fù)心薄幸的男人，不想也罷。

    “蘭月，你爹為什么離開你們母子倆呢？你恨他嗎？”

    神童哥哥忽然問了這么一句沒頭沒腦的話，蘭月詫異的抬起頭來看向他，如實(shí)答道：“我爹一直想成為一個大富商，卻找不到什么好機(jī)會，后來一個鄰縣的商幫路過這里，其中一人是他兒時的伙伴，他就跟著那個商幫去西北跑生意了。他是為了掙錢，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