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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鶯鶯燕燕、花花綠綠,迷了人眼。在混亂中,他的衣服不知被何人蹭了一塊胭脂,殷紅的顏色在深衣上尤為明顯,他皺了皺眉,道,“我是來找阮娘的?!?/br>“呿——”周圍的聲音瞬間停滯,而后一哄而散。老鴇用水紅繡帕掩了掩口鼻,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有些怪異地道,“怎的又是來找那個病秧子的,沒得晦氣!”“我可以付錢。”“現(xiàn)在不是你付錢多少的事情了,阮娘已經(jīng)病了,已經(jīng)臥床數(shù)日,不見客了。”老鴇纖細(xì)的眉毛擰起來,看著南塵的皮相復(fù)又舒展開來,笑容重新擺回面上,“我們這里姑娘可多著呢。要聽小曲兒就有的是,你看這燕芷,椒淑,都是嗓子頂好的,包您滿意!”那兩個姑娘含羞帶怯地輕移蓮步,鼻端纏繞上女子濃郁的脂粉香氣,他聽見耳邊一聲冷笑。……笑什么笑!就會藏在陰陽瞳里笑!有本事出來決斗啊變態(tài)!南塵被這一笑氣得面色冷峻起來,身旁仿佛要掉冰渣子,直接打斷了滔滔不絕的老鴇,“我要見阮娘?!?/br>三張銀票甩到老鴇面前,她面色頓時難看起來。哼了一聲,一把奪下那些銀票,轉(zhuǎn)身翻了個白眼,“跟我來吧?!?/br>“先說好啊,她是早已病了的,叫了幾個大夫來都不管用,我們只能把她擱在閣樓里頭了。你執(zhí)意要去,染上了什么病可就不關(guān)我浣花坊什么事了!”老鴇一扭一扭地上到最頂層,嘩啦一下給他們推開了門,腐朽的氣息撲面,閣樓簡陋無比,陽光通過唯一的小窗照射進(jìn)來,灰色的塵埃被開門帶起的風(fēng)吹浮,在光線下紛亂地飛舞。她掩著口鼻就下去了,南塵站在門口,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女子閨房,腳步有些踟躕。小鮫見他不進(jìn)去,就也沒有抬腳,拉著他的衣袖愣愣地站著。他猶豫良久,隔著簾子看不清里面之人面容,心里最終是嘆了口氣,邁了進(jìn)去。掀開那層薄紗,女子枯朽的面容蒼白地躺在床上,雙手規(guī)矩地放在小腹上,被子與枕頭顏色陳舊發(fā)黃,也不知多久未整理過了。南塵見她并不像是得了瘟疫之類的病,身上也未見可怖的斑點(diǎn)或疤痕,為何其他人都避之不及呢?歌女已不復(fù)柔順亮滑的長發(fā)干草般的鋪在枕頭上,她嘴唇干裂起皮,似乎聽見了有人在旁,虛弱的聲音喃喃念道,“水……”南塵在一覽無遺的閣樓很快找到了水壺,晃一晃里面還剩一點(diǎn)茶水,他全倒在木桌上唯一一個茶盞里。雖是不知陳了多久的水但總聊勝于無,他貼心地將茶盞有缺口的那塊轉(zhuǎn)向自己手心,在小鮫的幫助下稍微捏開女子下顎,將茶水漫入她干裂的唇。“咳咳咳……”即使是這樣,她還是被嗆到了。女子攥著衣領(lǐng)咳了良久,直到那幾聲耗盡了她的力氣,便又無力地歪在床沿上,臉色泛起不正常的潮紅。他條件反射地想去將人攙扶起來,耳旁無比及時地傳來了一聲清晰的“呵”。……有病啊,視jian狂魔嗎?!我呵你一臉!還敢不敢再煩人一點(diǎn)???☆、第二十三章他估計(jì)該叫丁二貨南塵被這么一阻,也不知該不該扶她。畢竟他生前雖說家境平庸,但父母教導(dǎo)還算嚴(yán)格,男女授受不親之禮他還是懂得的。方才喂水時已算是迫不得已,現(xiàn)下再伸手去攙扶便顯得不那么適宜了。雖說對方是風(fēng)塵女子,但自己也已不小……他讓小鮫上去攙了一攙,女子半晌才抬起脖頸,虛弱地沖小孩笑笑,“謝謝你,我沒事。”南塵手指摩擦著外裳的飾帶,拜男人所賜那衣裳暗底而華貴,還連著飾帶這種華而不實(shí)的東西,他指尖搓捻著帶子上繁復(fù)的繡文,金線有些粗糲的硌手。半晌,他等歌女喘勻了氣才開口道,“阮娘,青潭村的丁二貴托我轉(zhuǎn)交一樣?xùn)|西給你。”“丁二貴?”她的眼神里有些迷茫。“你可認(rèn)識他?”阮娘回憶了一陣,蹙眉搖頭,“我記不大清了……”南塵沉默一會,罷了取出那方寫著兩行情詩的繡帕,交到阮娘手上,“他說你看了此物便知?!?/br>歌女的目光逐漸清明,她接過繡帕輕輕撫摸,“此物確是我的……”她聲音幾乎輕不可聞,因發(fā)熱而嘶啞的嗓音驀地柔軟下來,“這是他寫的兩句情詩,是我最喜歡的……幾月前,我親手將這兩句詩縫到了我最愛的繡帕上?!?/br>“我本是想將此物作為定情信物交給他的,”歌女臉色更紅了,這次仿佛并非病痛折磨,反而充滿甜蜜,柔情在她的眼底蕩漾,“可惜剛繡好我便遺失了……敢問大人是在何處找到此物的?”他似乎明白了什么,抿了抿嘴道,“……這是丁二貴之物,說是你寫予他的情詩?!?/br>為此,他還特意準(zhǔn)備了定情信物——那個鐵盒的“鑰匙”,鑲寶的釵環(huán)——作為回禮。只是現(xiàn)下,一切皆空了。阮娘面色微白,“丁二貴,莫非……是那個貨郎?”南塵點(diǎn)頭。她神色瞬間復(fù)雜了起來,嘴中呢喃,“沒想到,沒想到竟是他誤撿了去……”“他還有一物,托我贈你。”他打開鐵盒,將里面的銀票、信件與釵環(huán)一并放到床頭。阮娘顫抖著手打開信封,掃了幾眼合上了,“好個傻子!竟賣了房與地來給我治病……”“只是我這病,哪里是能治得好的。”歌女苦笑,望向南塵,“他現(xiàn)下人在何處?”“已死了?!彼?。“死了!怎么可能?”他垂眸,“他為你作了許多孽,害死了老老少少好幾條人命?!?/br>歌女張了張嘴,再難說下去。南塵起身,“物件我已帶到,全了他死前執(zhí)念。”說罷便轉(zhuǎn)身,小鮫連忙背起小小的包袱跟著。“等等!”她急忙道,掀開被子想下床去,卻一個踉蹌膝蓋狠狠地磕在了地板上。“大人,我不要這些銀兩!”“我不是大人?!彼崎_門,并未回頭。“不,等等!”她眼看南塵就要出門,一把將釵環(huán)尖銳的部分對準(zhǔn)自己的頸部,“我已時日無多,我自己知道!我這病,也不是什么光彩之事……”她的眼淚順著臉頰滑下,“在我遇見那個貨郎之前,我便被強(qiáng)迫……失了身子,說什么浣花坊賣藝不賣身,不過是價錢不夠罷了!達(dá)官貴人,富庶商賈,誰有錢,誰便能買我!”她的語氣憤恨無比,扭曲的臉龐布滿未干的淚痕,南塵腳步莫名停滯在門口。“花柳病,哪個正經(jīng)大夫稀罕治了,還是給我這樣的風(fēng)塵女子……老鴇收了那人的錢,能打發(fā)兩個銀子看我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