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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稀記得,是青山城浣花坊的阮娘么?”南塵點點頭,將其中一方繡了兩句情詩的繡帕挑出來,“她說曾與你立下海誓山盟,私定終身?!?/br>書生明顯一驚,道,“什么?!不可能,我并未與女子私下……定過終身!”……又來了。人間的這些愛恨情仇,他是真的搞不懂,也不想搞懂,但為何自己總是碰上這樣的事,還不得不繼續(xù)下去?這一趟到底是伏妖,還是伏人吶……南塵繼續(xù)道,“這是阮娘生前所得的全部銀兩,她托我將其盡數(shù)交予你,說是給你上京趕考用作盤纏。”書生一聽,猛地搖頭,“我并非她意中良人,她亦非我屬意的妻妾,我同她非親非故,如何能要這些銀兩呢?”南塵已有不耐,指尖扣了扣桌面,“東西我已帶到,收與不收與我無關(guān)。”路元翟猶豫了一會兒,道,“敢問那姑娘……現(xiàn)身在何處?我可將銀兩歸還于她。”南塵抬頭看了書生一眼,緩緩道,“身在黃土,無處可歸。”路元翟猛地一怔。“我走前,她已身染重病,臨走時,以死相逼,只求我將之帶給你?!蹦蠅m道,“現(xiàn)在東西盡數(shù)在你眼前,要與不要,如何處置,全憑你意?!?/br>良久,久到南塵已用完那盤點心,喝完了那碗菜粥,尹翰墨拉著小鮫天南海北地嘮完了嗑,路元翟突然站起。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只聽他神色鄭重,經(jīng)過了深思熟慮,莊嚴地宣布道:“我決定……!”※※※于是第二天一早,南塵、小鮫、尹翰墨、路元翟四人,圍在一桌,吃早飯。一晚上了,南塵都想不通為何會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簡直是莫名其妙的四人行好嗎?!由于路?固執(zhí)?死板?頑固?不懂變通?事兒逼?元翟打死都不肯收那些銀兩,說是收了就污了人家姑娘家在天之靈的清白,怎么說都說不通。而阮娘已死,南塵背負上亡魂的因果,又有一層上京趕考的愿望在里頭,最后好說歹說,路元翟都不收那些銀兩,自己為了終結(jié)層層疊下的因果,最后只有一個決定——收著那些銀兩,將其用在路元翟身上,送他上京。而尹翰墨這個假云游四海?真花天酒地的浪蕩公子,見南塵最后決定跟著路元翟上京,便說自己也要上京,反正也是閑著沒事干,表示要跟著南塵去京城見識一下。于是他們就這樣,十分莫名其妙地坐在一桌吃早飯,十分莫名其妙地背起包袱一起上路了。男人繼上次出現(xiàn)后一直沒有再現(xiàn)身,耳邊連平時很煩的那些哼哼唧唧都沒有。要不是每天床頭還是會出現(xiàn)各種顏色的新衣服,南塵都懷疑對方根本沒回陰陽瞳,不知道去哪里鬼混了。乍然少了妖孽的哼唧和那些無聊的惡趣味,他剛開始還有些不習慣,不過漸漸的,路元翟正直的小暴脾氣顯露出來,除了被妖孽嚇得比較怕自己以外,一路上都十分慷慨激昂正直向上,拯救落水小姑娘開導(dǎo)失意男青年,他的生活除了每日溫書以外,過得比南塵都瀟灑兩分。尹翰墨則是一路上都在各種花式獻殷勤,風流公子的模樣在南塵眼前晃來晃去,恨不得一天八百遍地刷自己的存在感??上蠅m經(jīng)歷過變態(tài)那樣的存在,對這種糾纏方式已經(jīng)風輕云淡,完全不看在眼里。而小鮫,一直都很乖巧,善解人意,討人喜歡,陪每天都被打擊的尹翰墨聊天,跟要考狀元的路元翟一起拯救落水小姑娘,觀察南塵哥哥每天顏色都不一樣的靈魂。最后,在將到京城之時,那些小打小鬧都不值一提,因為發(fā)生了一件大事。小鮫病倒了。且是一病兩月,大夫說,不知病源,無藥可醫(yī)。☆、第四十章小路亂撞客棧內(nèi)。屋內(nèi)的氣氛有些凝重。以往,就算南塵話少,路元翟還是不怎么敢同他親近,但好歹正常交流還是可以的。加之有活躍些的尹翰墨在,會變著法兒調(diào)節(jié)氣氛,四人之間相處雖不非常熱鬧,但也還算和諧。但今日,南塵靠著茶桌,手中端著一小盞茶,眉眼低垂,嘴唇抿成一條僵直的線,手中的茶由熱轉(zhuǎn)涼。而尹翰墨則靠在窗口,神色沉吟,目光有些凝滯,偶爾探出窗外尋找著什么。“砰?!?/br>廂房的門被猛地推開,路元翟氣喘吁吁地跑進來。“帶、帶來了……!”南塵一聽,猛地扭頭。靠在窗邊低垂著腦袋沉思的尹翰墨亦抬起了頭,看向進來的路元翟。他弓腰撐著膝蓋喘了兩口氣便退到一邊,讓出了身后的老先生。老者布衣荊釵,頭發(fā)半白,卻精神抖擻,吹著他半黑半白的胡子氣呼呼地道,“人呢?!”他手中拐杖“篤、篤”地敲在地面上,橫眉冷目地道,“帶我去見那個孩子!”南塵見他這怒發(fā)沖冠的模樣有些詫異,他用眼神詢問路元翟怎么回事,將老先生氣成這樣?路元翟苦笑,沖他搖了搖頭。這老先生難請的很,脾氣又古怪,雖說有一手好醫(yī)術(shù),卻不輕易救人,似乎救與不救全看他的心情。心情好時一分錢都不收,還笑瞇瞇的,神色和藹得像一個尋常家中的長者;心情不好時,不管對誰都橫眉冷目,自視甚高,對自己的醫(yī)術(shù)吝嗇非常,號稱只看有不尋常的、有挑戰(zhàn)性的疑難雜癥,還要坐地起價。而趕巧了,老先生大徒弟的發(fā)妻前幾日剛難產(chǎn)去世了。這徒弟的妻子溫婉孝順,識得大體,還能辨草藥,支持相公行醫(yī)救人,又是一副菩薩心腸,沒事常在城郊開設(shè)粥鋪,接濟那些只能擠在破廟中的乞丐。老先生脾性古怪,年輕時熱血方剛,原是對這樣的婦人心腸嗤之以鼻的。奈何年邁后性格也發(fā)生變化,面上總對無事獻殷勤的大徒弟媳婦橫眉豎目的,但實際上,心內(nèi)還是極喜歡她的。現(xiàn)在這人乍然離世,留下襁褓中啼哭的徒孫,自己還沉浸在哀痛之中,心情自然是前所未有的糟糕。偏偏這時候,路元翟這個愣頭青找上門來,說是幼弟患上奇病,求先生救家中幼弟一命。老先生兀自悲痛,這個時候什么疑難雜癥都要往后緩一緩好嗎?然而路元翟那個直脾氣,直接跪在人門口求,將小鮫凄慘的身世、患病的痛苦、期盼的眼神什么的滔滔不絕,說著說著悲從中來,還要在人家門口哭起來。于是老先生怒了,在他門口哭喪,他還沒死呢!讓下人趕走,路元翟不走;著徒弟勸說,路元翟不聽;用棍棒相加,路元翟不屈。不但不屈,還要在人老先生門前哭,哭得比老先生自己都凄慘。這下讓老先生徹底沒轍了,一怒之下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