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有些別扭地自己下了床。

走到桌邊，勺子攪動著氣味不大好的藥粥，南塵并沒有什么食欲，倒是因為口中余味想起了阿彌，便擱下勺子問道，“路元翟……我是說，啟明和阿彌呢？”

“如你所見，走了。”

“皇上沒有疑惑……？”

“路元翟本就是啟明下凡歷劫時所用身份，現(xiàn)下他九世劫難已圓滿，仙界自會出手抹消他在人間的痕跡。至于那個樹妖，在她出現(xiàn)的那一刻他們的命運(yùn)就已糾纏在一起了，仙界不會專門為此剔開命運(yùn)線的，只會一并抹除了?！?/br>
還真是簡單粗暴，南塵想著，又道，“他們回仙界了？”

“他們不會回仙界的?！?/br>
男人接過了他面前的粥碗，攪動著瓷勺，“但總歸是去了個仙界管不著的地方吧。畢竟啟明還算是個上仙，又帶了個仙不仙妖不妖的靈苗，仙界定會追捕他們的。”

“那他們該怎么辦，這三界中有仙帝找不到的地方嗎？”

“是三界一域。”男人糾正道，“仙界完全不能插手的地方，唯有冥域。但冥域之主也不是什么好人，他們要是去冥域要求庇護(hù)，必然要付出一定代價?！?/br>
“什么代價？”

男人挑眉，“或是須彌樹的枝葉，或是無根花果，這都是它長成以后的條件；比較可能的是在冥域指定的地方圈養(yǎng)須彌樹一定的時間，讓它生長過程中散發(fā)的生靈之氣滋潤那片土地，之后周圍便會長出一片天地靈寶，這可比一次性收取要劃算多了……”

“不過，這都是別人家的事?！蹦腥酥讣獾纳鬃涌脑诖赏肷希l(fā)出叮的一聲脆響，“別以為轉(zhuǎn)移話題就不用喝粥了?！?/br>
“……”

失敗了，好煩。

※※※※※※※

等南塵捏著鼻子喝了三天的藥粥后，鎏璃殿之事也被發(fā)現(xiàn)了。

不過殿中那些詭異的現(xiàn)象并沒有引起宮中恐慌，反而是一片祥和之氣——因為，京都讓人惶恐一時的瘟疫，奇跡一般地好了。

鎏璃殿中原本奢侈地用漢白玉鋪就的地面裂開幾道巨大的地縫，中間卻被翠綠的生機(jī)填滿。那些一夜之間破碎的東西和只剩下一堆骨灰的皇妃，都被視作是上天庇佑、天降異象——是憂國憂民的曹貴妃自知時日無多，拖著她病入膏肓的身軀祈求上蒼將她帶走，換得這場災(zāi)難的終結(jié)。天神被她的虔誠和犧牲所感動，如愿在夜間降下了災(zāi)難，一道天雷劈開屋頂，帶走了曹貴妃，也結(jié)束了這場瘟疫。

而那些塞滿了鎏璃殿的綠色，都是曹貴妃犧牲小我，拯救大我，為世人留下生機(jī)的證明。

南塵聽聞這種傳言時剛開始還有些吃驚，廣大人民群眾的想象力和創(chuàng)造力真是無與倫比。轉(zhuǎn)念一想，這樣都不用他費(fèi)心思遮掩真相了，也樂得清閑。

雖說死氣源頭已與阿彌同歸于盡，背后cao縱的手卻讓南塵無比在意。能凝聚這樣龐大的怨氣，不知是作了多少孽。

曹貴妃生前可謂是千寵萬愛的。她出身門檻高貴，生得又妖艷嫵媚，家中在朝廷上很是得力，自己在后宮也是艷壓群芳，不然死后的流言也不會將她美化如此。

問題就在于她如此受寵愛，應(yīng)該在時疫出現(xiàn)時受到嚴(yán)密的保護(hù)，為何還會染上重病呢？

而且還成了死氣源頭的cao縱的傀儡……

南塵琢磨著，忽而想到了一個可能。他立刻去找人證實(shí)。

“……我只是想問你一個很簡單的問題，你不要怕，我不是壞人?！?/br>
南塵看著面前不停顫抖的小宮女，有些無奈。旋即瞪了一眼倚在一旁事不關(guān)己的男人：帶著小姑娘好好走路不好，偏要用飛的！

當(dāng)誰不知道你會飛似的——還笑！

☆、第六十七章感覺自己像蒸包

那小宮女穿著嫩黃色對襟立領(lǐng)上衣，此刻一直往自己豎起的領(lǐng)子里縮。

“我……”

南塵放棄解說了，換了個方法，將一個紋著彩色繡樣的小荷包遞給她，”你看看，這個鯉魚荷包可是你的？”

小宮女見到自己掉落的荷包，顫顫巍巍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南塵用手將荷包上的塵土拍干凈，又吹了吹，將小荷包放到宮女手中，”拿好，下次可別掉了。上面繡的錦鯉很好看?！彼p輕摸了摸小宮女的頭頂。

小宮女伸手攥緊了荷包，剛止住的眼淚又下來了，”那、那是鴛鴦……”

“……”

南塵一僵，收回手握拳尷尬地咳了兩聲，”是我眼花了，其實(shí)你繡得很。”

小宮女慢慢抬起淚眼朦朧的腦袋看他。

“別哭了，問你一件事好不好？”他放輕聲音，拿出平時哄小鮫的手段，”你要是能答上來，我請你吃冰糖葫蘆。”

“撲哧?！蹦腥嗽谝贿吶滩蛔⌒α耍荒腥司娴乜戳艘谎酆蟛攀諗苛诵?。

“你可還記得，曹貴妃在得病前，發(fā)生過什么異常的事？她見過什么特別的人沒有？”

小宮女一聽”曹貴妃”這三個字，身體顫抖得更厲害了，”我，我不知道……”

曹貴妃生前貼身的宮女在她得病時都陸陸續(xù)續(xù)死光了，還活著的后來也死在了阿彌與死氣那場對決里。唯一剩下的，只有這個以前伺候過曹貴妃外殿灑掃的小宮女。

在那場大戰(zhàn)里，她也是唯一一個被阿彌護(hù)著逃出來的人，為此后者還舍棄了rou身，化作靈體狀態(tài)。

“你先不要怕，冷靜下來想一想?！蹦蠅m盡量安撫她，”還記得帶你逃出來的那個大jiejie嗎？她為了醫(yī)治曹貴妃的病，已經(jīng)不在人世了。”

“大、大jiejie……”

小宮女有了反應(yīng)，眼眶又紅了一圈。

“所以，為了讓那個大jiejie不白白犧牲，我們要去抓背后害她的壞人，而只有你告訴我你的線索，我才能去抓他?！?/br>
南塵慢慢地同她說。半晌，小宮女哭夠了，努力地回想那些可怕的事的源頭，”……好久以前，不，應(yīng)該是五個月前，曹貴妃一個人接見了外來的一個使者。從那以后，她就一直待在鎏璃殿里，很少出來了……再后來，她身邊的宮女和太監(jiān)，就、就都沒了……”

小宮女說著說著就哽咽起來，手指攥緊了自己的荷包。

南塵的手溫柔地搭上她的，輕輕詢問，”外來的使者？是哪國的，你還記得嗎?！?/br>
“……他們好像都叫他什么，‘西域圣使’……”

西域圣使？

南塵在內(nèi)心記下這個名字。西域是這國邊境的一個領(lǐng)域，一直被皇帝稱為蠻夷，原因是西域中人皆威武好斗，這些年來邊境不穩(wěn)大多是西域王在作祟。

“……而且，其實(shí)曹貴妃，她早就得病了……很早的時候，我見過她的陪嫁宮女偷偷去向御醫(yī)拿藥。”小宮女猶豫再三，還是小聲地說了。

南塵聽了這話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