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華麗，下午的光線還很明亮，房間里并沒有開燈。任嘯徐坐在起居室的餐桌旁邊，細(xì)細(xì)品著一杯紅酒。

夕陽的余暉金燦燦的，照在任嘯徐身上暖洋洋的。他只穿了一件襯衫，領(lǐng)口解開了兩顆扣子，陽光照在他的鎖骨上，閃亮亮的如同一串精靈在跳舞。

桌上是任嘯徐喜歡的菲力牛排、鵝肝、奶汁牛rou餅、紅酒雪梨和羅宋湯，他舉著酒杯招呼顧家臣過去，兩個人在金色的夕陽下悠閑享用這一桌美味的晚餐。

房間里放著貝多芬的月光奏鳴曲，舒緩的樂曲配合著漸漸西下的夕陽、緩緩升起的月亮，和房間里慢慢綻放的水晶燈光，氣氛寧靜祥和。而顧家臣的內(nèi)心卻似月色里的大海那樣幽深而澎湃。

他有好久沒有這樣好好看過任嘯徐了，他有好久沒有這樣和他坐下來好好地吃一頓飯了……對了，上次他還想請任嘯徐吃飯呢，當(dāng)作是感謝他闖了那么多紅燈送他去法院……

吃過晚飯，任嘯徐一邊喝著葡萄酒，一邊和顧家臣在陽臺上看看月亮，吹吹風(fēng)。鋼琴的聲音從房間里幽幽飄出來，細(xì)膩清幽，猶如走珠，彈得人心曠神怡。顧家臣仿佛看到了任嘯徐坐在鋼琴前面那優(yōu)雅的身影，靈巧的雙手觸碰著雪白的琴鍵，美妙的音樂就在他的指尖流淌。

今晚的月色特別好，也不知道是不是悅耳的鋼琴聲召喚出了月亮的好心情。那一輪明月高高掛在天空，仿佛一臺明亮的圓鏡。天空明明那么高，月亮卻離得他們那么近，好像上面的人會隨時跳下來到他們的房間里來作客一樣。

月白如練，月色如醉，顧家臣不知不覺就哼起一支歌兒來。

半個月亮爬上來，咿啦喂，爬上來——照著我的姑娘梳妝臺，咿啦喂，梳妝臺——請把你那紗窗快打開，咿啦喂，快打開——再把你那玫瑰摘一朵，輕輕地，扔下來——半個月亮爬上來——

顧家臣的聲音輕而溫柔，帶著他特有的淡淡的害羞。那聲音清潤的部分很像林志炫，低沉的部分像羅大佑，高音有點(diǎn)像哥哥張國榮，而沙啞富有磁性的部分，又很像樸樹?？傊穆曇舨幌袼娜四敲蠢蠈?，他的聲音是很多變的。

他唱這首的感覺，就像是勺子敲擊著裝滿了水的水杯一樣，低而脆，很好聽。

他這樣的聲音很適合唱一些老歌。每次去KTV，總是有很多人要求他點(diǎn)些類似還有一類的很老很老的歌。他唱起來總是很能打動人心。有一次馮霖聽到他唱了一首，直接蹲在一旁大哭了一場。

任嘯徐喜不喜歡他的聲音呢？顧家臣對著月亮，唱著唱著就開始想這個問題。他好像沒有說過到底喜不喜歡，只不過每次做的時候，只要自己一發(fā)出什么呻吟來，他就像著了火一樣地激動。

那應(yīng)該是喜歡了吧？還是說這只是男人的本能呢……顧家臣想著想著就臉紅了，他有點(diǎn)不好意思地看了任嘯徐一眼，發(fā)現(xiàn)他也用灼熱的目光盯著他看。顧家臣趕緊低下了頭，眼角的余光卻已經(jīng)看到他的雙腿，正朝他走來。

聽說在月圓之夜，人的情緒會變得激動。

高中時候的地理老師講過，好像和什么自然現(xiàn)象有關(guān)……和什么有關(guān)呢？對了，好像是和“潮汐”這個東西有關(guān)……

那時候他覺得地里多么有趣啊，覺得宇宙多么神奇啊……可是現(xiàn)在，潮汐的概念他卻已經(jīng)想不起來了……

任嘯徐環(huán)抱著他的腰，把他抵在陽臺的欄桿上。

天色已經(jīng)很暗了，陽臺四周放眼望去是群山模糊的背影。顧家臣一個人單獨(dú)看的時候，總覺得那樣的群山的影子是猙獰的。

這片山是方圓百里難得的還沒有被開發(fā)得露出紅紅黃黃山體的地方，顧家臣每次從這里看出去，都仿佛能聽到群山的怒吼似的——愚蠢的人類，你們怎么能這樣傷害地球母親……

可今天他卻覺得，那山的輪廓在夜色里呈現(xiàn)的朦朧狀態(tài)，是那樣的可愛，那樣的富有詩意。

夜風(fēng)吹過山林，發(fā)出一片片窸窸窣窣的聲音，就好像那些濃密的新葉和山風(fēng)合奏著一出交響樂一樣。皓月滿地的背景之下，寧靜的山谷中仿佛還能聽到潺潺流水，如鳴佩環(huán)……

這大自然的樂曲聲聲入耳，仿佛天地間一劑奇效的靈藥，治愈了多日來他所承受的勞累與心傷。

夕陽度西嶺，群壑倏已暝。

松月生夜涼，風(fēng)泉滿清聽。

顧家臣的腿有些支持不住，任嘯徐把他抱到放葡萄酒的玻璃桌上。玻璃涼涼地貼著他的背，任嘯徐的汗水一滴一滴落下的聲音綻開在耳旁，同樣入耳的還有山林深處幽幽的鳥鳴。顧家臣覺得自己仿佛置身一片世外桃源……

忽逢桃花林，夾岸數(shù)百步，中無雜樹，芳草鮮美，落英繽紛。漁人甚異之，復(fù)前行，欲窮其林。

林盡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舍船從口入，初極狹，才通人。復(fù)行數(shù)十步，豁然開朗。土地平曠，屋舍儼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屬。阡陌交通，雞犬相聞……

多么美的畫面，顧家臣覺得自己真的要醉了……

恍恍惚惚做了幾次，他才喘息著醒過來。

朦朦朧朧入眼的，是起居室照出來的微黃的燈光。

月光奏鳴曲的聲音也隨著燈光細(xì)細(xì)傳來，一下一下敲在顧家臣心上。這首曲子很柔，幾乎從頭到尾都是漸弱的音符，只有快到結(jié)尾的時候有幾個強(qiáng)音，就像任嘯徐每次到結(jié)束最有力的那幾下沖擊一樣。

他第一次沒有聽見自己的聲音。只怪鋼琴的奏鳴和大自然的交響實在太迷人，他連自己那樣嫵媚的呻吟都聽不見了。

突然一陣涼風(fēng)吹來，他才如夢初醒似的，聽見了任嘯徐壓在身上的重重的喘息。顧家臣感覺到有些冷，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激靈。

任嘯徐聲音嘶啞地問：“是不是冷？”

顧家臣摟著他的脖子點(diǎn)了點(diǎn)頭：“玻璃上怪涼的?！?/br>
任嘯徐的身上還掛著一件襯衫，可顧家臣渾身都是赤裸的。這里畢竟是在一片茂密的山林當(dāng)中，就算是快到六月的天氣，到了晚上也難免有些更深露重。陽臺上是紗窗罩著，風(fēng)大大咧咧吹進(jìn)來，顧家臣有些禁不住寒冷。

好奇怪呢，他不是應(yīng)該yuhuo焚身么？怎么會覺得有點(diǎn)冷呢？

任嘯徐已經(jīng)把他抱進(jìn)房間里，放在那張繡了大朵牡丹花的大床上。

第34章

初夏早晨的陽光斜斜照進(jìn)房間來，風(fēng)柔柔和和拂過，吹得窗簾沙沙作響。

顧家臣睜開惺忪的睡眼，發(fā)現(xiàn)他的頭正埋在任嘯徐的手臂里。

任嘯徐睡得很熟，這么近的距離，他的睫毛長長的，像芭比一樣。均勻的氣息呼在顧家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