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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樣的舉動才叫做背叛,到底什么樣的人才能懂得包容?你已經(jīng)做得夠好了,顧家臣心想。如果是我,看見心愛的人抱著他和別人生的孩子,那樣開心的笑。大概早就落荒而逃。顧家臣去酒窖抱來了無色無味的伏特加,把酒瓶和杯子放在季澤同面前。冰色的酒杯里倒入純凈的酒水,季澤同面無表情,神色寂然如同破碎的冰花。顧家臣正琢磨著把咖啡端進去換一杯,陪著他喝一點東西也好。他端起潔白的瓷杯來,正要轉(zhuǎn)身,季澤同突然悠悠地說:“我打算……和他分開一段時間?!?/br>第129章明天夜已深沉,空氣靜謐,季澤同能夠聽到他手上腕表的指針滴答滴答地走動。手上光影詭譎的酒瓶已經(jīng)見底,然而頭腦還是清醒的,只是夾雜著一絲生理上的昏沉。季澤同這次喝得極慢。一瓶伏特加被他干完的時候,顧家臣已經(jīng)在旁邊的沙發(fā)上睡著了。他瘦弱的身體卷成一團,像一只貓。地上躺著一只破碎的咖啡杯,是顧家臣不小心打碎的。雪白的瓷片如同盛開在暗夜的雪蓮花,綻放在色澤低調(diào)而華麗的地板上,孤零零地四分五裂。也沒有人去收拾。他們說了很久的話。只是三言兩語的簡單交流,述說的是幽幽情意,他對任嘯懷,顧家臣對任嘯徐。因為實在不知道該怎么搭話。然而他們這樣答非所問的話題著實緩解了季澤同心中的積郁。有時候只是需要一個機會傾訴,而不管對方能不能懂。至于顧家臣,季澤同覺得,他應(yīng)該是懂的,只是他插不進來。他的膽子太小,他的世界太狹隘,以至于他完全不知道一段等待了八年的感情為什么會走到今天。他只會小心翼翼地詢問,“哦?是這樣嗎?怎么會是這樣?”灰色的外套蓋在他身上,空調(diào)的溫度控制得挺好,季澤同出了一層汗,然而并不覺得熱。他已經(jīng)有點不知冷熱,也不知道今夕是何年。閉上眼睛,任嘯懷的笑容是那么刺眼。那孩子太小,宴會的時候都呆在保暖箱里,任嘯懷只在敬酒的時候抱他出來晃了一晃。季澤同都不知道他為什么會去。任嘯懷跟他講“我想讓你看看孩子”,他就著了魔一樣地去了。躲在一個角落里,看著他春風(fēng)滿面的大少爺,笨拙地抱著那個小嬰兒,在一群家老之中穿梭。他聽到了鋪天蓋地的溢美之詞,聽說這個孩子命很好,財運極旺,千金散盡還復(fù)來。他看著任嘯懷開心的模樣,只覺得一瞬間天地都遠了。他從來沒見過他那樣的表情,仿佛世間所有的幸福盡歸他所有,而那樣滿足的表情并不是自己給的。也是在那一瞬間,他突然感覺到了一種遙遠。別后不知君遠近,觸目凄涼多少悶。八年的時間隔絕了一切,他的一去杳無音信,而自己沉浸在支離破碎的夢境中,企圖抓住那一縷模糊的身影。每一夜的擁衾獨眠,季澤同都會幻想他們的未來。假如他們沒有分開,假如任嘯懷沒有走,又或者是他很快就回來了,那么他們會怎么樣呢?像季澤同這樣一個風(fēng)花雪月的人,對未來的幻想竟然非常簡單。他們在一起,他們有的是錢,他們結(jié)伴環(huán)游世界,直到不能動,直到老死,最后葬在一起。一生一世一雙人。這就是季澤同幻想的全部。季家園子寫滿了他們的歡聲笑語。東南角的紅豆樹,假山的太湖石,花溪邊的芍藥……婉轉(zhuǎn)的唱腔和曼妙的身姿,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風(fēng)拂檻露華濃。他是他的戲子,他是他的觀眾。一個表演,一個欣賞,兩廂情愿,你儂我儂。而現(xiàn)實卻一味的背離。他的回歸,攜著嬌妻美眷。如今又能膝下承歡。他似乎過上了一種別樣的生活,他們之間隔著時間的長河。季澤同幻想過的二人世界完全成為泡影,周游世界那樣簡單的愿望竟然化作空談。他曾經(jīng)不惜以死相逼只求見上他一面。見面之后,無盡的相思掩蓋了一切。再次的交歡是那樣濃烈,云雨朝還暮,煙花春復(fù)秋,他知道現(xiàn)實已經(jīng)面目全非,他愿意躲進一個角落里,躲在他的身后,躲在人們看不到的陰影中,成全他人前所有的風(fēng)光,和他人后無盡的纏綿。回過神來,才發(fā)現(xiàn),他原來可以在另一個世界幸福。我算什么?季澤同不禁想問。那么多年,對我而言,你就是我的全部??蓪δ愣裕矣炙闶裁茨??一個失而復(fù)得的舊人,還是一出失而復(fù)歸的舊夢?任嘯懷的話不斷回響在他的耳邊。“你要怎么樣呢?你到底想要什么?”“我要我們在一起?!?/br>“我們已經(jīng)在一起了!我們在一起了不是嗎?我現(xiàn)在都不回家,每天都在你這里。我也沒有去找我的老婆,她懷孕了我都沒有回去找過她!我現(xiàn)在每天都陪著你……你還覺得不夠嗎?你還想要什么!”“不是這樣的……”季澤同無力地分辨。你不明白我說的是什么,我要的不是你不回家,我要的是,這里,我所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你為什么不明白呢?你為什么覺得你欠了我?我和家里人決裂并不是為了給你負(fù)擔(dān)啊……你怎么會覺得有壓力?你怎么會覺得承受不起?你怎么會……怎么會變成這樣的一個男人?翻天覆地的吵鬧,到最后季澤同根本不知道該說什么,于是只能把家里的東西砸了個盡碎。那些他買給他的,所有的一切,都被季澤同砸得稀爛,就差沒把房子拆了。任嘯懷一開始是不知所措,到后來,變得難以置信。他在一旁看著季澤同發(fā)脾氣,看著他像一只發(fā)怒的小獅子,而玻璃破碎的嘩啦聲仿佛號角,吹響了滿地的戰(zhàn)火狼煙。他不明白,這個人為什么會在纏綿的時候,突然掙開他的手臂跳起來,然后毫無預(yù)兆地發(fā)了這么大的脾氣。你還想要什么呢?任嘯懷無奈地想。他很聰明,也很成熟,在一幫舊臣的打壓下也能完成父親交給自己的任務(wù)。可是在心愛的人面前他理性盡失,智商歸零,簡直無從著手。季澤同砸碎了最后一個杯子,脫力似的倒在唯一還完整的沙發(fā)上,精疲力竭地看著他。任嘯懷苦笑著走過去,朝他張開懷抱。“氣發(fā)完了?發(fā)完了就睡一會兒吧,來,我抱著你?!?/br>他這樣說。那模樣像是在哄一個頑皮的孩子。任嘯懷的樣子看起來就像一個父親。季澤同閉上眼睛想,那雙朝自己張開的手臂,在不久之前,已經(jīng)抱過了另一個孩子。嫉妒像同電流一樣穿過季澤同的身體,痛苦如潮水般蔓延??帐幍膬?nèi)心終于長出荒草,期待的蘋果樹并沒有開花結(jié)果,多年不見天日,那上面已經(jīng)長滿了蟲子。“你不要過來……你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奔緷赏粗^說,四下寂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