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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支筆。 她盯著書上復雜難懂的公式昏昏欲睡,耳畔傳來幽幽的傳來一聲嘆息。 這是米松晚課以來,第七次嘆氣。 姜忻揉了揉酸澀的眼睛:“你就別再長吁短嘆了?!?/br> 她真是低估了她的責任感。 米松心里愧疚,對許清讓上心也正常。 但要說在冬青,沒人比姜忻更清楚他是個什么樣的狗東西。 許清讓母親去的早,從出生起就是無人管教的野孩子。 早兩年他還是個一身反骨的毛頭小子,曠課泡吧,通宵開黑,跟人打起架來不要命。 而許家這些年來的生意做得越來越大,那會兒許老爺子剛走,許老太沒多久就一張機票飛冬青,當起了甩手掌柜,許家從此亂了套。 不少稍微沾得上邊的親戚聞像是聞見血腥味的蝙蝠聞訊而來,妄想分一杯羹。 甚至不惜在老爺子的靈堂上出言不遜。 許清讓這人性子怪得很,說他涼薄吧,在他母親去世時,他一滴眼淚都沒掉,卻只因為一個叫不上名字的極品親戚一句:“這許家人,天生命短,有一個早死的爺爺,還有個體弱多病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jiejie,也不知道哪天脖子一歪,撂擔子登上極樂了。” 還偏偏就讓披麻戴孝,跪在靈堂之上的許清讓聽了個正著。 當時他還只是十四五歲大,留著寸頭,稍微嚴肅點就顯得兇神惡煞。 許清讓很少有真正發(fā)怒的時候,尤其對女性寬容度極大,唯獨那一次—— 他一言不發(fā),眼神冷厲,沖上去就要跟人拼命。 恨不得喝人血的架勢。 發(fā)狠似的,一腳踹斷了那人兩根肋骨。 許清讓大概是氣得有點失去理智,幾日不睡導致眼下留下極深的烏青,襯得他陰森可怖。 那一架打的挺兇,好幾個人拉都拉不住。 他眼睛死死盯著疼得蜷縮在地上起不來的極品親戚,冷聲吼道:“你他媽勞資滾出去!” 十四歲的小姜忻當時也嚇得不輕。 怎么說她跟許清讓打小是一塊長大的,也算是她的半個哥哥。 平時斗嘴,說話不留情面,卻從沒動過手。 那還是她第一次見許清讓發(fā)這么大火。 待人群都散光了,姜忻才后知后覺的發(fā)現(xiàn)他無名指中部關節(jié)不太正常的扭曲。 去醫(yī)院給出的結果是,手指脫臼。 接骨的時候,愣是他眼皮子都沒抬一下。 饒是姜忻打小擔子就大,但聽到骨骼清脆的撞擊聲,她仍舊一陣頭皮發(fā)麻。 后來手腫了一個多月才慢慢消退。 這一架過后,他也算是出了名。 不過,俗話說得好,歲月不饒人。 原本好好一個小正太,不知道怎么越長越偏。 雖然顏值不減,卻變成現(xiàn)在這副sao里sao氣的負心漢模樣。 姜忻自個兒回憶了一同通,又默默同情了下米松。 許清讓也就能騙騙這傻里傻氣的丫頭了。 - 而另一邊, 米松思來想去,也沒想出個什么個好好補償的辦法。 最后只能出一下策。 既然受傷了,就要好好補補。 她事先托mama去菜市場買菜的時候,多買一只雞回來。 還特意交代,要買一只肥點的新鮮土雞。 關mama只當是自家女兒興致來潮要親自下廚,欣然答應下來。 于是關夢筠當天就買了一只活雞回來。 米松無言看著被困住雙腳,滿地撲騰的雞,鵝黃的雞毛飄了一屋。 迫不得已,她又請來米爸爸放血殺雞。 米鴻疇女兒控晚期,恨不得把家里兩個閨女寵成公主,自然是有求必應。 他也不問原因,手起刀落。 剛還活蹦亂跳的肥雞脫了一層毛,蔫巴巴的躺在菜板上。 米松這才著手準備。 她學東西快,又很有天賦,雖不常下廚,但廚藝卻相當不錯。 雞rou去掉外層的皮脂。 切好的蔥姜料酒預備役。 扔下一下碟紅棗和蓮子,還灑下了一把枸杞,小火慢燉了三個小時,雞湯的香味這才溢了出來。 米松從消毒柜里拿了一只瓷碗,小心翼翼的把雞腿雞翅撅下來,長時間慢燉的雞rourou質已經變得十分軟糯,輕輕一碰即可去骨。 她又舀了兩勺湯汁盛進去,匆匆提著食盒出門。 米松推開許家大院的鐵門,有些躊躇的站在門口。 斟酌著組織著措辭,猶豫再三,緩緩抬手按響門鈴。 約莫等了半分鐘,門內才傳來沉悶的腳步聲。 伴隨“咔噠”一聲開鎖聲,防盜門應聲打開。 來開門的是一個四十多歲模樣的女人。 應該就是許奶奶口中的小琴吧,米松暗想。 琴姨親和的笑了笑,嘴角的法令紋漸深:“你是米鴻疇的閨女吧?” 米松點點頭:“是我?!?/br> “你是來找阿讓的?” 她點頭如小雞啄米。 “進來吧?!鼻僖踢呎f著,從玄關柜里拎了雙家居拖鞋出來。 米松低頭換完鞋,四處打量著周圍。 琴姨猜到她應該是在找許清讓,抬手伸出食指,往室內走廊一扇原木門指了指,主動開口:“阿讓在畫室里畫畫,他不太喜歡這個時候被人打擾,你可能要再等一等了?!?/br> 她轉身替米松泡了杯茶水來,又把電視打開。 為了避免吵到許清讓,還拿著遙控器將音量調小了些。 米松捧著溫熱的茶杯,微微抿了一口。 她晃了晃,腳丫百無聊賴的盯著自己腳上那雙偏大碼的女士拖鞋發(fā)愣。 等了大概十來分鐘,雞湯都差不多涼了。 米松起身揭開食盒的蓋子,木質的內壁浸了層薄薄的水汽。 她看著那扇門,想了想。 她就透過門縫看兩眼,應該不為過吧? 這么想著,她也就這么做。 米松無聲無息的靠近,門本來就是虛掩著的,透過門縫,里面的事物一覽無余。 她眼珠滴溜溜的轉了轉, 房間并不大,貼著墻而放的垃圾簍里堆著一疊廢棄的畫紙,周圍還散落著些粒狀的鉛灰和零碎的木屑。 從她這個角度看過去,只能看清許清讓削瘦的背影。 他坐在畫架前,手里拿著畫筆,動作利落的在畫紙上描摹。 米松扒著門框巴望了半天,估計等他畫完還要好些功夫。 她正要退出來,里面倏地傳來物體墜落的清脆聲響。 她腳下步子一頓,想到許清讓還是個手不能提的傷員,也顧不得打擾不打擾什么的了,推門便闖了進去。 米松往前走了兩步,也沒太靠近。 她一臉憂心忡忡:“你沒事吧?” 他聞聲側目,瞥見來人時眼里閃過一絲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