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索性教室里沒有人，他放縱自己借著這幾個字宣泄情緒。

扛不住了。

他抽著氣從兜里掏手機，噼里啪啦按著鍵盤，眼淚掉在屏幕上蓋住了字，他用手指抹掉。

他問厙瀟：“你憑什么劃我的本子？”

林西顧的眼淚是很絕望的，他想知道出路在哪里。他可以忍著不見厙瀟，短暫的分開都可以，但是厙瀟的出路在哪里。

愛情使人自私，也讓人偉大。

林西顧其實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介意能不能跟厙瀟在一起了，他甚至覺得讓他長久的跟厙瀟分開他都可以，只要厙瀟能解脫，給他出路讓他走。

只要給厙瀟一條路，那真的清零也沒有關(guān)系。林西顧愿意拿所有去換厙瀟一條路。

但是沒有，不存在。

厙瀟無路可走。

林西顧趴在桌上哭到喘不過氣。

紀(jì)瓊在二十天之后回去了，那天林西顧和他爸并排坐在沙發(fā)上，誰都沒起來開燈。

林西顧感覺要是夸張點說就得形容自己是行尸走rou。前十幾年過得太順?biāo)炝?，心里都沒別的事兒可愁，所以一旦有了點事情就能把所有思想占得死死的。

他那個簡單的腦子里除了厙瀟什么都沒有。

他開始整夜整夜地不睡覺。

閉上眼睛就是厙瀟小時候被割了舌頭之后滿臉的血，他不知道為什么總是能想到這個畫面，這個畫面沖擊力太強了，他甚至覺得能聽到一個孩子啞著聲音在自己耳邊尖銳地哭。

林西顧想抱抱他，想擦擦他臉上的血，想把他藏在懷里抱走，跟他說別哭別怕。

他依然每天給厙瀟發(fā)：“今天沒有分開?！?/br>
在有一天他看著書上的字突然發(fā)現(xiàn)大腦一片空白，一個字都不認識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不應(yīng)該這樣。

他在鉆牛角尖。

他要出問題了。

林西顧回家之后癱在沙發(fā)上跟他爸說：“酷爹，我咋辦，你幫幫我?！?/br>
他爸問他：“你怎么的了？”

林西顧說：“你讓我回去唄，我感覺我精神好像有問題了。”

“你折磨得我精神也要出問題了?！彼秩嗳嗨哪X袋，“人生除了感情還有很多事，你那點小小心思先放一放，先好好準(zhǔn)備考試。”

“我抽不出來了，”林西顧看著他說得很認真，“爸讓我回去吧，我好像真的要出問題了?！?/br>
他爸當(dāng)時挑著眉盯著他看，最后伸手摟過林西顧，抱了他一下，在他后背錘了錘，“給你一個男人的擁抱，像個男人一樣去面對這件事兒，這是你人生中很短的一小段，走過去了還有幾十年等著你，我們不再就這個事兒糾結(jié)了，行不兒子？”

林西顧當(dāng)時沒再說什么，回到自己房間，把燈開到最亮。他控制自己不去閉眼睛，不去想?yún)嚍t。

他連睡覺都不敢關(guān)燈。

一點半他給厙瀟發(fā)了條短信，說：“厙瀟我想你要想瘋了，怎么辦?！?/br>
短信依然石沉大海。

林西顧把手機放在枕頭底下壓著，他深吸了幾口氣，閉上眼睛盡量不去想?yún)嚍t。

可能是眼睛太累了，這次他很快睡著了。

但還沒等他睡熟，意識里猛地閃過厙瀟被割了舌頭的樣子，林西顧一個機靈就醒了過來，坐起來心臟撲通撲通跳得很猛。

完蛋了。

林西顧當(dāng)時呆坐在那里，他真的覺得自己完了。

第二天中午他去藥店買了兩盒安神補腦液。

他發(fā)短信給李芭蕾：“芭蕾少女，他怎么樣?！?/br>
李芭蕾秒回：“他還行，不遲到不早退?！?/br>
林西顧問：“我的卷子給我留了嗎？”

李芭蕾說：“我都留了，但是他沒給你留。我想起來了就留一份放你桌上，我想不起來他就不放。”

林西顧心口又被刺了一刀。

李芭蕾還在繼續(xù)說：“他整天睡覺，所以這邊窗戶我都不讓別人開了，有一回我看他好像冷，我就拿山子外套給他蓋，他撲棱一下坐起來瞪我，嚇我一跳，我再不給他蓋了?！?/br>
林西顧回她：“辛苦了辛苦了，那就別給他蓋了，讓他睡吧?！?/br>
李芭蕾說：“好的。你放心吧……我盡我所能。”

林西顧笑了下，“大恩不言謝，老鐵。”

李芭蕾：“客氣了，老鐵?！?/br>
林西顧揣起手機，他能想起厙瀟睡覺被驚醒的樣子。厙瀟那樣的時候林西顧最心疼了，總想胡嚕胡嚕毛，告訴他別怕，沒事兒。

他神經(jīng)又開始緊繃了嗎？

因為自己不在他旁邊坐著了？

那晚林西顧睡前喝了他買的安神補腦液，他睡得還算安穩(wěn)。

這個冬天是個寒冬?？岷?。

每天都覺得漫長但時間還是過得飛快，眨眼間圣誕節(jié)就要到了。林西顧看到班里互相送蘋果的時候才注意到，原來這就要圣誕節(jié)了。

去年的圣誕節(jié)，厙瀟在滑雪場親了他。

厙瀟的嘴唇很軟，那一次自己不敢確定是真的。林西顧搓了搓出去值日凍僵了手，你那時候就喜歡我了嗎？

那你也喜歡我很久了啊。

林西顧回到教室里，拿出個小本子，十幾秒就能畫出個可愛的小人。小人可愛到不像話，他笑彎著眼睛，旁邊寫著：“你想親親我嗎？厙瀟哥哥。”

他拍下來給厙瀟發(fā)了過去。

發(fā)完之后馬上給李芭蕾發(fā)短信：“仙女！偷偷幫我看厙瀟！”

李芭蕾瞬間回復(fù)：“收到！”

過了兩分鐘，李芭蕾發(fā)過來：“他手機震動我聽見了！然后他一直看手機，到現(xiàn)在也沒抬頭！”

林西顧沒忍住在手機這邊笑出了聲，“謝謝仙女！打擾你學(xué)習(xí)了，辛苦！”

李芭蕾：“ok/有指示隨時呼我，我跟你講林西顧，現(xiàn)在收到你短信我就開心，不管說啥。”

林西顧：“擁抱/”

然后他給厙瀟發(fā)了個表情過去：“=3=”

厙瀟沒回復(fù)，但無所謂。他知道厙瀟收到了，并且看了兩分鐘沒抬頭就足夠了。

我們厙瀟上課從來不玩手機。

什么東西能讓我們看兩分鐘不抬頭。

林西顧深吸了口氣，感覺自己回了點血，有勁兒了。

圣誕節(jié)是個周五，那天整個學(xué)校都在歡騰。賣蘋果的在學(xué)校門口擺了長長的攤，一個蘋果要賣十塊。林西顧穿過他們，覺得這個氣氛襯得自己特別孤單。

他收到很多條短信，祝圣誕快樂。

林西顧一一回復(fù)，還跟李芭蕾說：“仙女，給厙瀟買個蘋果?！?/br>
李芭蕾飛速回復(fù)：“買了買了！挑了個最大的！他竟然！跟我說謝謝！我的媽嚇?biāo)牢伊?！?/br>
林西顧：“哈哈，感謝！”

他現(xiàn)在的班主任是個嚴(yán)肅的中年女子，非常非常嚴(yán)肅，可以說是不茍言笑。她把班里但凡是擺在明面上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