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只說，“回去吧?！?/br>
第48章

沈倪接連快半月沒收到楊素的信息，楊素只在他落地報平安的時候回復(fù)了好好學(xué)習(xí)，注意身體就再沒有了。照理說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真正使他放心不下的是落地后秦臻發(fā)給他的消息，說楊素知道了，又叫他不必擔心，沈倪覺得無奈，秦臻總是突如其來幾句話就能砸得他兩眼一抹黑。楊素知道了，怎么還能這么云淡風(fēng)輕地通知自己。

沈倪想再追問，又不知道如何開口，接下來的一段時間，秦臻一如既往地和他每天聯(lián)系，什么都講，但對這件事就是只字不提。楊素也是，她沒有像沈倪以為的那樣怒氣沖沖來質(zhì)詢他，好像秦臻那句“不用擔心”并不是哄騙而是真實的，但沈倪知道還是有什么不同了，他始終惴惴不安，心懸在嗓子眼兒落不下去，甚至有一刻希望誰能趕緊給他一個痛快。

沈倪想著，覺得十分頭疼，他熄了手機屏幕倒回枕頭，閉上眼睛。

人生總是想什么來什么，午睡一覺起床忽然就收到了楊素的消息。

她說周采茆下午來了一趟，在他房間拿了些東西走，問沈倪知情嗎，沈倪立刻回答說知道，楊素那邊就沒了回音。

沈倪焦躁，手機在他手上拿著有如guntang的山芋，他想了半晌終于忍不住問楊素，“怎么了？”

同時楊素也問他，“秦臻最近和你聯(lián)系了嗎？”

沈倪飛快地思索怎樣回答會更好，“有的，說太奶奶身體不太好，最近又去醫(yī)院住了?！?/br>
這句話似乎說到了點子上，楊素轉(zhuǎn)而和他聊了幾句老太太身體近況，“這樣吧，明天我去醫(yī)院，你和太奶奶說幾句，不耽誤太久，她精神也不大好，隨便聊一聊，她高興?！?/br>
沈倪一概只答好。

楊素卻沒掛斷，沈倪覺出了點端倪，果然楊素緊接著問他，“對了，我聽你舅爺爺說圣誕節(jié)前你要回來考試？”

沈倪遲疑了，他知道楊素想聽見什么樣的答案。

楊素見他不語，又輕輕開口，“申請博大不好嗎，也省得背亂七八糟的書，或者去都靈，那邊有很多學(xué)長學(xué)姐和熟悉的老師，有什么他們都可以幫助你。圣誕節(jié)不如別回家，我提前給你多轉(zhuǎn)些賬，和朋友們好好旅游一趟，希臘去過了嗎？考慮一下，也不急的，盡早給我答復(fù)就行，我也好告訴你舅爺爺這個好消息?！?/br>
楊素自說自話，心知肚明不容拒絕地替他做了安排，她把話講到這個份上，沈倪忽然就明白為什么秦臻篤定楊素不會和自己攤開講了。楊素了解他們，要是生氣惱怒出言責(zé)備，沈倪和秦臻或許還會積極抵抗，可她沒有，既不責(zé)問也不謾罵，十分溫和，讓沈倪甚至不敢掙扎，他不知道這樣做的后果是什么。

沈倪忘了自己怎么回答楊素的。

他扔掉手機倒回床上，終于理解為什么人們常常懷念自己的童年和少年時代，那個時候任何東西都可以輕易的不勞而獲，所有的困難都算不上麻煩，可是人一旦長大，一切都不一樣了。秦臻跟他說過的，有些人是可以不長大的，至少某些方面不必非去承受傷害不可，原來這樣的事情是并不存在的。

他喜歡秦臻，可是他不想也不敢破壞從楊素和秦世華那里得到的親情和溫柔。沈倪忽然就明白，這是楊素在叫他做選擇。沈倪頭一次迫切地渴望秦臻此時此刻就能在他身邊，他希望秦臻可以告訴他，接下來該怎么做。可是現(xiàn)實不是如此，總歸還需要自己去面對。

秦臻呢，秦臻知道楊素會這樣跟他講嗎？沈倪盯著天花板出神，秦臻那么聰明，怎么會不知道呢。

他無力地翻了個身，大概秦臻也在等他下決心。

一周后沈倪才答應(yīng)了楊素提議，楊素格外滿意，叫他復(fù)活節(jié)再回家，為了不耽誤時間趕上申請截止，公證材料和推薦信會給他提前準備，只等畢業(yè)手續(xù)。沈倪一概答好，別的也不再多說。

轉(zhuǎn)天秦世華就往他郵箱發(fā)送了無數(shù)博大資料以及寫了幾個聯(lián)系方式的名單。

來得真快，沈倪盯著屏幕，直到一串串單詞在視線中徹底模糊才覺得頭皮都繃得發(fā)疼，他騰手揉了揉太陽xue，好像更痛了。

沈倪默然良久，還是撥了電話給秦臻。

手機響起來的時候，秦臻正和同事喝酒，仿真平臺的項目他們最終拿了一等獎，今晚慶功結(jié)束下來再進行最后一次校正就算是大功告成。秦臻也終于能歇口氣。

秦臻起身出包間，找了轉(zhuǎn)角一個稍微安靜些的位置接沈倪電話，“怎么了？有急事？”

沈倪隔著電話搖頭，“不算，不過確實有事跟你講，你現(xiàn)在方便嗎?！?/br>
秦臻聽他語氣覺得好笑，“你說?！?/br>
沈倪吸了口氣，才道：“我答應(yīng)舅奶奶申請博大了，圣誕節(jié)就不回家，四月再回去?！?/br>
他這次不像過往先斬后奏的時候那樣忐忑了，反而語氣中透著坦然。

秦臻不語。

沈倪聽他沉默，多少還是有些焦躁，片刻才聽見那頭哼笑出聲。秦臻第一次在沈倪面前表現(xiàn)出這樣的不屑的情緒來，“我媽怎么跟你講的，你沒想過和我商量就決定了？”

沈倪安靜了幾秒，重新開口，“你不知道舅奶奶會找我嗎，我想過了，你沒辦法指揮我讓我和她對著干，我肯定也不會，所以我只能自己決定?！?/br>
秦臻喝了酒有點上頭，聽見沈倪平語氣平靜隱隱有股火氣，“我要是替你拿主意，干脆立刻就回來，簽證中心商貿(mào)協(xié)會都有朋友，明年畢業(yè)找個合適的工作，也不是沒有地方住，還有什么可擔心。我只是覺得你成年了，我沒有指揮你的權(quán)力，才希望你自己思考做決定。我確實猜到你可能會順著我媽的意思來，只是，”秦臻嘆了口氣，“猜到和聽到的感覺確實是不一樣?！?/br>
沈倪咽了一口口水，他其實猶豫不決著，但他不知道該怎么和秦臻講，他擔心秦臻會更加生氣，“以前耍小聰明，心里知道只要回國陳老師一定會跟舅爺爺搶人讓我跟著他，到時候我還能好好和你呆著。現(xiàn)在不行了，我也不敢再在舅爺爺眼皮底下，答應(yīng)舅奶奶是權(quán)宜之計，我也想不到那么遠，先把眼下辦好吧，將來怎樣也說不準…”

沈倪沒再說下去，很多問題撲面而來，過去心存僥幸，從不深思，現(xiàn)如今頭腦發(fā)麻，全然不知該怎樣解決這些矛盾。

秦臻聽他已經(jīng)開始支吾，原本的不快無奈澆熄，他不想過于逼迫沈倪，終于還是換了語氣寬慰，“她要你留下來繼續(xù)讀書也未必不是好選擇，我現(xiàn)在有獨立的生活環(huán)境和收入，我媽不是會搞花樣的人，別的你不用cao心，給自己一個緩沖的時間?！?/br>
沈倪心越發(fā)往下沉，他就害怕聽秦臻這樣說，一拖再拖，還有多少時間可供他們耽擱，秦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