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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太后召見。 新皇登基,后宮還沒來得及賞賜封號,她家室不高不低,且新皇潛邸時她不過是個沒上過玉蝶的格格,太后之命她自然不得抗拒。 寧壽宮富貴華麗,她跟著小太監(jiān)的后面走過去,瞧見了一屋子的人,首先坐在最上頭的便是仁壽皇太后。 如今萬歲爺?shù)纳?,烏雅氏,也就是當年先帝的德妃?/br> 盛瓊?cè)A垂下了眼瞼,左右兩邊坐著的都是太妃,年歲過去改變了容貌,后宮中人她一個都不認得,唯獨最右邊,正下方那位她記得是清清楚楚。 盛玉淑,她的堂姐,先帝的淑妃,也是如今萬歲爺放在心尖尖上那位。盛瓊?cè)A看著面前的人,十幾年過去,她依舊還是那般。 漂亮的臉上總是帶著溫和的笑,柔弱無辜的眉眼之間泛著楚楚可憐,那雙泛著瑩瑩水光的眼睛中,看著她時帶著笑意,如流水般溫柔。 她朝她招手,喚她:“瓊?cè)A?!?/br> 當年入宮之時,堂姐也是這般喚她。 恰逢大選,她突發(fā)疾病渾身長了紅疹,眼見大選迫在眉睫,可盛家這一輩就她與堂姐兩個對的上年歲的。 堂姐因從小體弱,所以免了大選,當時家中選定要入后宮之人分明是她。 之后她生病,堂姐便坐在她身邊,牽著她的手安慰:“瓊?cè)A,大選關乎盛家的名譽,你患上重病可是大選卻不能沒人,堂姐雖然身子羸弱但卻愿意替你前去,無論如何我們都不能讓盛家的女兒蒙羞。” 她當時感動,點頭說好。 過后,大選結(jié)束,盛家小姐盛玉淑封為常在。全家大喜唯獨堂姐卻不高興,只獨自過來找到她:“瓊?cè)A,我自小身子就不好,此番入宮實在是害怕,你可否與我一同入宮?” 她當時還沒表態(tài)就遭受到家人的反對,不能因為一個女兒,讓另外一個女兒去當宮女的道理。 可進宮前夕,堂姐又過來找她,這次她身邊帶了一個人,據(jù)說是舉世聞名又妙手回春的神醫(yī)。 神醫(yī)道:“三小姐乃是娘胎中落下的病根,治倒好治,但若是想徹底好全,卻需要一位藥引?!?/br> 她當時著只顧著擔心堂姐的身體,自然是立刻就問:“藥引是什么?” 神醫(yī)抹了把胡子,神秘莫測看著她:“乃是家中親人姐妹的精血,每日三滴混湯藥入口,不出半年,羸弱之癥必然會好?!?/br> 于是,盛瓊?cè)A便跟著入了宮。 神醫(yī)開出的條件是,要有血緣,還要是姐妹,且需年滿十五,加上未經(jīng)人事的,條條框框都是按照她的條件來,闔府上下唯她前去不可。 慶幸的是,入宮之后還算是順利,但后宮深墻無非脫不了勾心斗角這四個字,長姐因為生的好,倒是漸漸受到帝王的恩寵,而她雖是宮女,到也還算過的安穩(wěn)。 直到有一日無意間撞到帝王,沒過多久就被送到四阿哥府中,開始她那如同行尸走rou般的十年。 盛瓊?cè)A閉上雙眼,往日的種種剝絲抽繭浮現(xiàn)在眼前,她幾乎是壓制住自己不去亂想這其中究竟有何關聯(lián)。 她不動,但高高在上坐在上位的盛玉淑卻動了,她面帶著微笑,扶著宮女的手走下來。 溫聲細語的嗓音落在她的耳邊,她道:“瓊?cè)A,古往今來事情總是萬變不離其宗,堂姐當初要你進宮也許是一場錯。” 她牽著她的手握緊,溫聲細語的話卻滿是冰冷:“可你私逃出宮,敗壞皇家名聲,卻是犯了殺頭滅九族的大罪?!?/br> 她說完,撩起眼簾,如水般溫柔的雙眸中一片暗沉,大紅色的唇瓣勾起,纖纖如玉的手指往后一抬,身后的小太監(jiān)立馬端著東西上前。 “萬歲爺憐惜你陪伴十余載,不多加計較,特賜你毒酒一杯自行了斷。” 話音剛落下,身后兩名小太監(jiān)立馬將她牢牢的控制住,盛瓊?cè)A掙扎不開,被迫捏著下巴強行灌下,直到那杯毒酒入了喉,她才看清堂姐那張臉。 像是暢快,卻又帶著如負釋重。 而她死前的最后一瞬,依舊是盛雪瑤那張楚楚可憐的臉,她走上前,湊在她耳邊輕聲道:“你安心去吧,這富貴奢華的紫禁城,我會替你好好走下去?!?/br> 盛瓊?cè)A想到這里,狠狠地閉上眼睛,直到眼中那唯一的亮光都熄滅,她才急促的喘了幾口氣。 渾渾噩噩好幾日,于這場夢之后她才反應自己是徹底回來了。 一切恰好回到故事的開端,康熙三十三年,帝王大選,盛家三小姐盛玉淑代替四小姐盛瓊?cè)A入宮選秀,封常在,于六月六入宮。 次月,因天氣炎熱,帝王攜帶后宮眾人去暢春園避暑。 盛玉淑雖還未承寵,但因巴結(jié)上啟祥宮的主位僖嬪,故而占得一個位置,跟著來到了暢春園。 因身份不過是個常在,所以盛玉淑此次前來就帶了兩人,一是她,另一個是睡在同屋的冬雪。 盛瓊?cè)A稍稍挪過頭往冬雪的床榻邊看過去,只見最右邊的床榻上,那人像是睡不著裹著被子左右翻滾。 許是感受到她的目光,床榻上的人拉開臉上的棉被,直起身來往她那惡狠狠的瞪了一眼?!翱词裁纯??!?/br> 借著月光,冬雪氣呼呼的往盛瓊?cè)A臉上狠狠地白了一眼。 主子不過是個常在,這次前來就帶了兩個貼身的宮女,平日里主子偏寵愛這個瓊?cè)A也就算了,到底是跟著主子從府中來的,情分不必她們這些新來的。 可這個叫做瓊?cè)A的,未免也太將自己當根蔥了,分明與自己一樣都是宮女,卻被主子寵的像是小主子一樣。 這次前來暢春園,還沒幾日就又得了病,這大熱天的她倒是躺在床榻上休息,一下子所有的事都堆在她身上。 這也就罷了,冬雪咬咬牙,她不在主子跟前湊,自己還能跟著討點賞,可是主子卻要讓她過來伺候這個病秧子。 憑什么!她嘴一撇:“您這又是出了何事啊,我的大小姐?!?/br> 盛瓊?cè)A權當沒聽見她滿含譏諷的語氣,她側(cè)過臉,月光下那張臉美的觸目驚心,她道:“我眼睛看不見了?!?/br> “……” 冬雪張開嘴巴,足足過了許久才反應過來,“你……你說什么?你看不見了?”隨后一聲淅淅索索的聲響,她下了床榻走上前,揮手在盛瓊?cè)A眼前搖晃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