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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飯。"童童,"潘云來一屁股坐在白童面前,吹溫了一勺粥,耐心跟他講道理,"你賭氣換個法子,你砸東西打人我都認(rèn)了,別跟自己過不去,你不是最愛吃了嗎?小饞貓怎么能不吃東西?"潘云來說得自己都快掉眼淚了,白童不為所動,他抓著桌角不松手,嘴巴咬得死緊。潘云來服氣了,打不得罵不得,這小孩倔起來真耗得他心力交瘁,一碗粥又熱了好幾回,潘云來實在沒耐心了,他捏著白童的鼻子,像給小孩灌藥一樣,硬喂進(jìn)去幾口,白童無力地掙扎,嗆得滿臉鼻涕眼淚橫流,潘云來一松開手,白童又把所有東西都吐了出來。潘云來一身狼藉,氣得摔了碗,指著白童說:"白童,你厲害!你有種就把自己餓死!"他摔門離開家,在某家夜店喝到酩酊大醉,他很想好好睡一覺,睡著就不用在想著白童,不用擔(dān)心他吃飯了沒有,也不用氣惱他為了跟自己賭氣,居然能這么折騰自己的身體。他不是最嬌氣,最愛惜自己的身體了嗎?不是餓不得凍不得嗎?可第二天他清醒了,他還是忍不住想白童,一會兒想如果自己去好好道了歉,白童能不能原諒他,一會兒又想,我艸,潘云來你有沒有點志氣,就這么被個小孩拿捏著?還道歉?!道他大爺?。?/br>到晚上,潘云來腦內(nèi)斗爭了兩小時,最后長嘆一聲,給家里打電話,保姆欲哭無淚,說老板,童童還是什么都不吃,我進(jìn)去看他,他連眼皮都不抬一下了。潘云來緊趕著回了家,昨天主臥的門已經(jīng)被拆了,他想實在不行直接進(jìn)去把人扛醫(yī)院去。可他沒想到,今天白童做得更絕,他用手銬把自己拷在了床頭上。白童兩個整天沒吃東西,連水都沒喝一口,這會兒已經(jīng)很虛弱,嘴唇干裂起著白皮,眼里一點光亮都看不到了。潘云來抱著他的頭,全身都在發(fā)抖,他哽咽著說:"童童,別鬧了行嗎?算我求你,鑰匙呢?你把鑰匙給我,我們現(xiàn)在去醫(yī)院......你只要肯好好吃飯,你說什么我都答應(yīng)。"白童扯了扯手腕上冰冷的手銬,金屬撞擊發(fā)出冷硬的聲響,白童渙散的眼神慢慢聚集在潘云來臉上,他笑了笑,很費力地說:"三哥,你記不記得?我十七歲,剛住進(jìn)這里的時候,還......還沒那么聽話,有一次我咬了你的肩膀,你發(fā)脾氣,就是這樣把我銬起來的,你把鑰匙放在桌頭柜抽屜里,我就差一點點,可怎么也夠不到,手都磨破了,也夠不到......你記得嗎?"潘云來被這幾句并不激烈的話刺得體無完膚,他覺得自己五臟六腑都被絞爛了,血流如注,他語無倫次地說,"別說了......童童,別說了,鑰匙在哪兒?你先給我,我錯了,我給你道歉,鑰匙在哪兒?"白童斜眼看他,笑著說:"鑰匙啊,我吃了。"潘云來不得不再次請人來,把手銬剪開,他抱著白童去醫(yī)院,給已經(jīng)昏迷不醒的人打營養(yǎng)針。白童躺在病房里的時候,潘云來步履蹣跚地下了樓,他在深秋的夜色里像個鬼魂一樣游蕩。他有時覺得自己能理解白童,一定是過去他做的事情傷他太狠了,最開始那兩年,他確實只把白童當(dāng)一個精致的玩物,他不喜歡玩物不聽話,所以他費了些心機(jī)馴服他。但現(xiàn)在他捫心自問,這兩年他確實待白童一心一意,他理所當(dāng)然地認(rèn)為他付出了從未有過的真心,對方就理應(yīng)給他相等的獎賞。他和白童不是沒有好時光的,他們出去的時候,白童也會不顧別人的目光,挽著他的手臂,把頭搭在他肩上,指著這個那個叫他看。在家里,他會溫順地膩在他懷里撒嬌,在一個個如水的夜色里跟他癡纏,一聲聲叫他"三哥,進(jìn)來。""三哥,我還要。"怎么就不是情意綿綿呢?他以為那就是白童的回應(yīng)了,他以為白童就算沒有那么愛他,但至少是依戀他,想要他陪伴在身邊的。這時候才發(fā)現(xiàn)一切都是他的臆想,都是鏡花水月,做不得數(shù)的,那些溫情的假象都是白童偽裝給他看的,童童也許只是覺得這樣會活得輕松一點,也或許就是想這樣逗他玩。現(xiàn)在白童連逗他都懶的逗了,他親手把那些虛偽的掩飾和矯情都撕得粉碎,露出一個"看,我寧可死,也不要和你在一起"的殘酷真相。他在醫(yī)院樓下,背靠著一棵樹抽煙,想著這些無能為力和無可奈何,冷風(fēng)吹過,臉上殺得生疼,這才察覺,不知道是什么時候,冰涼的眼淚已經(jīng)沾了滿臉。潘云來覺得自己一敗涂地,他拿白童沒有辦法,但即便是相互折磨,也不能讓他離開自己,相互折磨最起碼還有痛的感覺,如果讓白童離開,他就什么都沒有了。白童活著,要活在他身邊,白童就是死,也要死在他身邊。第三天,白童醒了過來,他醒來就要去拔針頭,潘云來摁住了他的手,目光深沉而執(zhí)著地望著他:"童童,答應(yīng)我,別再鬧了。"白童挑了挑眉毛,搖頭,到這地步,他連命都不要了,難道潘云來還能拿出什么威脅他?潘云來拿出一張病危通知書,在白童眼前晃了晃,咬著牙說:"你mama得的是肺癌,昨晚病情惡化,呼吸衰竭,送進(jìn)了這家醫(yī)院,最后一面你要不要見?"二十一白童像個傻子一樣看著潘云來,潘云來毫不留情地把剛才的話又重復(fù)了一遍:"......最后一面你要不要見?!"白童忽然掙扎起身,撲過來搶他手里的單子,動作太激烈以至于扯斷了輸液的針頭,流了滿手的血,"你騙人!我不相信!"潘云來用力把他按回枕頭上,這兩天白童明顯更瘦了,病號服下面的肋骨根根分明,潘云來一按只覺得硌手,他心疼的抽搐,但還是狠心說:"現(xiàn)在人就在醫(yī)院,你見不見?要見就好好給我吃飯!"白童大哭,哭得渾身發(fā)抖,斷斷續(xù)續(xù)抽噎:"要......見,我,我吃,你給我,我都吃......"潘云來把準(zhǔn)備好的香菇雞rou粥和小包子拿過來,端著粥一口一口喂他,但白童一邊哭一邊吃東西非常費勁,沒吃幾口就糊了滿臉的眼淚和米粒,鼻涕都快流到碗里了。"我,我自己......"白童要去端碗,他只想趕緊應(yīng)付了潘云來,去見他mama,什么死啊活的都先靠邊站吧。潘云來把碗給了他,拿著濕紙巾給他擦臉,嚴(yán)厲而又無奈地教訓(xùn):"別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