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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小白也困了,路上折騰他也睡不好。"白童:"......"金主大人什么時候變得這樣膩膩歪歪了?潘云來輕輕捏了捏小白的臉,笑得像只親切的大灰狼:"小白,你想不想去看看爸爸以前住的地方?"小白大眼睛忽閃著亮光,興奮地點頭:"我們去看爸爸以前的家!"白童:"......"這一大一小兩個男人是合起伙來坑他的吧,"不了......你要不送我,我自己找車回去。"潘云來的表情很受傷,但他還是按著白童的手不放:"童童,明天就是清明了,這幾年為了躲我,你連mama都不去看,你不想她嗎?你忍心嗎?"白童的喉結狠狠一滑,潘云來又戳到他的痛處了,這幾年他不敢回云城,mama的墓地一次也沒去過。"就住下吧,明天我陪你去掃墓。"潘云來替他拉開了車門,自己隨后坐了進去,吩咐徐優(yōu)道,"回家。"白童沒再拒絕,都被哄上車了還拒絕什么,總不能抱著孩子跳車吧。回到闊別四年的家里,一切都與離開時沒有區(qū)別,家具連位置都沒變過,他的衣物都還在,洗漱用具按照以前的牌子添置了新的。好像隨時等他回來住一樣。硬要說變化,大概就是他養(yǎng)的貓--暖暖肥了一些,另外書架上的書多了些。暖暖已經不認得他了,他一進門,那貓便嗖一聲鉆進了沙發(fā)底,潘云來過去哄了半天,才把它抱出來。"三哥,你一直住在這里?"房子里收拾得干凈,但雜物不少,隨處可見潘云來的東西,暖暖那只貓從沙發(fā)底出來,就賴在潘云來懷里不走了。"是,我一直住這里。"潘云來頓了頓,溫柔注視著他,聲音小了下去,"只可惜你不在了。"這輕描淡寫一句話是冰山露出水面那一角,下面重于萬斤的是四年一千四百多個睹物思人的漫漫長夜。白童怎么可能聽不出,他的心一揪一疼像被什么輕輕咬了一下,不得不嘆服,金主大人不但脾氣變了不少,連說話都越來越有藝術了。小白自去和暖暖玩,潘云來給白童切了一盤水果。兩個人坐在沙發(fā)上默默看了一會兒電視,相距大約一米的距離。"今天你睡家里,我去別的房子。"時鐘漸漸指向十點,潘云來站起身,他習慣性地摸了摸白頭的頭頂,手指在他柔軟的發(fā)間停留了片刻,又覺得不妥,悻悻地把手縮了回去。下午沒忍住親了一下,害這寶貝不高興,現在深更半夜,可一定要忍住。白童似乎也察覺到潘云來這點隱秘的小心思,他覺得好笑,又有些小小的得意,什么時候自己的喜怒哀樂得到過他這般重視了?白童仰起臉,瞇著眼睛笑了笑:"這大房子有四個臥室,睡得下。哪有我回來住一天就把你趕走的道理?"小白轉過頭,看著他們,奶聲奶氣地說:"對呀,潘叔叔你不要走,你能不能教教我怎么哄這只貓玩?你看它又不理我。"小白使勁拖著暖暖的尾巴,暖暖四肢貼地,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小白嫌它不動,又捏著尾巴要把貓拎起來,暖暖急了,呲牙咧嘴反身要撓他。潘云來急忙過去把貓抱了過來,屈指敲了敲小白的頭,意味深長地教育他:"貓不是你的玩具,是和你一模一樣的一條命,你對它像對自己一樣好,它才愿意和你玩,陪著你。"二十九清明這天細雨紛飛,天地之間一片凄迷。白童和潘云來一起到母親墓前祭掃,白童見墓地周邊繁花似錦,春萌的新草綠油油修剪得整整齊齊,一根黃的枯的雜的都沒有,他知道這肯定是因為潘云來時有遣人看顧,這塊母親的安魂之地才不至于在四年間荒草叢生。"媽,對不起。"白童給mama磕了頭,眼淚止不住涌了出來,額頭抵著冰涼的墓碑絮絮叨叨說了會兒話,無非這幾年的近況,他怎么有了個兒子,現在在哪里干些什么。潘云來在他身后撐著一支長柄黑傘,輕揉他的頭發(fā):"童童,起來吧,地上涼,小心你膝蓋受了寒氣。""三哥,謝謝。"白童站起身,仰頭看著潘云來,語氣不能更真誠懇切了。潘云來的臉色在傘下有些陰翳,他黯淡地笑笑,在悲聲四起的墓園襯托下,更顯得戚戚然:"童童,你知道這幾年,我什么時候最難過?"白童垂下眼瞼,盯著鞋尖發(fā)呆。什么時候最難過?不是除夕中秋合該萬家團圓時,甚至也不是七夕生日這些特別紀念日。"每個清明還有紅姐的忌日,我都會在這里等一天一夜,我想童童最孝順了,他總會回來看mama的......但每次都失望而歸,那時候我就想,"潘云來捏著白童的下巴讓他抬頭直視自己,"你是有多恨我多怕我,才這么狠心?你怎么舍得?""三哥,別說了。"白童偏開視線,難道他就不煎熬嗎?知道潘云來會來,他才一次次想了又不敢來。第一年清明,白童出走兩個月,潘云來還在養(yǎng)傷,一邊養(yǎng)傷一邊發(fā)了瘋似的滿世界找他,他那時對白童恨之入骨,指天對地發(fā)誓找到他就殺了他,被背棄的傷痛仿佛硫酸一樣燒灼內心,相比之下,皮rou之痛微不足道。第二年清明,潘云來不像第一年那樣帶了大批人把墓園團團圍住,而是一個人默默在這里坐了一天一夜,憤怒痛恨隨著時間漸漸淡去,像一陣風吹落浮塵,刻骨的思念重新泛出光亮,他還懷有期望,他想童童回來了,他們可以好好談一談,他總有辦法把人留下,軟硬兼施,也要把人留下。到了第三年,潘云來已經心灰意冷,熱血和期待都不在了,只剩滿腹哀涼,他想童童再也不會回來了,他注定孤苦終老,這就是天道循環(huán),他該認命,只要白童過得好就行,在不在他眼前,似乎已經沒那么重要。這是第四年。只短短一瞬,心緒已經飄了上千個日日夜夜,潘云來百感交集,他把白童擁入懷中,聲音不大卻重若千鈞:"童童,別走了,回來吧。好嗎?"白童直直望進潘云來眼底,一字一字問他:"我可以......拒絕嗎?"七年前,白童死里逃生醒來,潘云來跟他承諾他們之間再不會有別人,他愿意一直照顧他,那時候白童不能拒絕,他沒那個權力。四年前,當著白若紅的面,潘云來讓白童戴上那枚象征著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戒指,那時候他也不能拒絕,不接受也得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