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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迷很久呢。” 老大夫得意洋洋,復又道:“那當然,別看我這是個小醫(yī)館,大夫治病救人,那是不想揚名,老頭子攏共兩個徒弟,一個在京里做御醫(yī),一個沒學多少東西,只會治些外傷暗器毒傷,糊弄江湖人的玩意兒,還偏生給他弄出不小名氣來,現(xiàn)下脾氣大了,這也不治,那也不治,那還算是大夫……” 他話還沒說完,外頭就有個人高聲叫道:“師父,我來看你了!” 老大夫唬了一跳,聲如洪鐘,“你別進來!” 李凝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睛,隨即就見老大夫以一種不符年紀的迅捷身法沖了出去,大聲叫嚷道:“白術(shù)去燒熱水,茯苓去打點醋,再拿兩個胰子來,這個畜生臟得很,去后院!別把他放進藥堂里來!” 外頭那人立刻被身強體壯的醫(yī)館伙計按住,口里還嚷著來前洗了,然而老大夫充耳不聞,不多時就把他連人帶東西一起拖到后院里。 一群人鬧哄哄去了后院,只剩個臉生的小大夫在坐堂,見李凝朝他看來,霎時紅了臉,低下頭。 李凝只好笑了笑,她來是順路給家里的傷者拿藥,因人是老大夫經(jīng)手的,只能等他回來,這會兒外頭人不少,只得掀開簾子進去。 阿飛仍舊睜著眼睛躺在那里。 李凝找了個地方坐下,老大夫的醫(yī)館的確不大,但處處整潔干凈,桌椅不沾塵,從內(nèi)到外散發(fā)著一種不算難聞的藥材香氣。 阿飛沒有說話,李凝對他笑了笑,說道:“興云莊一別,少俠倒是別來有恙了?!?/br> 阿飛頓了頓,說道:“和我一起的那個人,他死了嗎?” 李凝搖搖頭,說道:“他在我家里,怕你們醒來還要打,他昨天就醒了,我問他怎么和你打起來的,他說是執(zhí)行任務。” 阿飛驚了一下,連忙說道:“那是金錢幫的荊無命,一個殺手!你怎么能把他留在家里,他……” 李凝眼看他又是一副掙扎著想要起來的樣子,幾步上前把他按了回去,說道:“你放心吧,他還受著傷呢,別亂動,再把傷口崩開。” 阿飛怔怔地被按回去,腦海里一片空白。 離得近了,他才發(fā)覺救了他性命的姑娘是張素顏,她的肌膚白如凝雪,眉眼如墨,唇像櫻桃一樣紅,笑容溫柔得幾乎要把他淹沒過去。 還有一股極為好聞的溫香。 阿飛回過神來的時候,只聽李凝說道:“……所以他已經(jīng)答應不再追殺你了,只等傷勢好一點,我們就把他送回金錢幫去,你也要好好養(yǎng)傷,萬一金錢幫再派別人來殺你,你也好有個準備?!?/br> 阿飛沉默地點點頭。 他其實有一些想問為什么被帶回家的不是他,可他到底沒能張開這個口,也許,也許是他看上去不好接近,比荊無命那樣渾身血氣的殺手還要讓人不放心,所以被留在醫(yī)館的人才是他? 一種從未有過的失落之感彌漫上來,阿飛眨了眨眼睛,試圖把這種不屬于自己的情緒壓下去。 老大夫給徒弟洗澡大概還要一會兒,李凝想了想,問道:“你有沒有在保定附近的朋友,你在這里應該要待不少日子,方便的話,可以讓朋友來照顧你?!?/br> 阿飛緩聲道:“我只有一個朋友,但他也是個病人?!?/br> 他說的是李尋歡。 李尋歡被酒掏空了身子,年輕時又一身暗傷,到現(xiàn)在稍微勞累就要咳嗽,一咳嗽就像丟了半條命,好不容易找了江湖神醫(yī)梅二先生來為他看病,卻死活不肯戒酒,他那樣的人想做什么事情是沒人能攔得住的,于是他仍舊咳嗽,病也一直拖著。 李凝嘆了一口氣,說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做你的朋友,我會在保定待很久,有時間就來看你,好不好?” 阿飛張了張口,想說什么卻又覺得很難表達自己的意思,只好點了點頭。 李凝笑道:“等你傷養(yǎng)好了,我們還可以切磋武藝,保定城里實在找不到幾個厲害的高手,你住久就知道了?!?/br> 阿飛又點了點頭。 像他這樣常年極少和人交流的人,能像這樣已經(jīng)十分親昵,只可惜按照常人的理解,他應該是個沉默寡言,很不好相處的人。 阿飛注意著李凝的表情,他想多說些話,想表現(xiàn)得熱情一些,可不知為何話到了嘴邊卻又說不上來,又或者是想好了話頭,又怕說出來不好聽,只得強行咽下。 大部分的時候都是李凝在說話。 她也注意到了阿飛的異常沉默,只是每當她說話的時候,他總會點頭,并不像不想搭理她的樣子,只當他是身受重傷,難受得不想開口。 又過了一會兒,老大夫換了身衣服從后院出來,身后一個伙計還提著個穿著緊巴巴長褂的中年人進來,阿飛起初沒注意,等一眼瞥過去卻是愣了愣,問道:“這是,梅二先生?” 李凝也多看了一眼,不由笑了,說道:“是梅二先生。” 江湖神醫(yī)梅二先生常年一頭油膩的頭發(fā),臉上手上臟兮兮的,指甲縫里帶黑泥,打扮得像個窮酸秀才,總是喝得醉醺醺的,進了自家?guī)煾傅拈T,不多時就被從內(nèi)到外洗脫了一層皮,比剛出生的嬰兒還要干凈,身上的衣服大約是早年的,已經(jīng)緊得不像話,饒是這樣,也比從前順眼多了。 李凝曾經(jīng)見過梅二先生兩次,姑娘家愛干凈,從沒上前說過話,這會兒相見倒是覺得很巧。 老大夫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陰陽怪氣地哼道:“這就是老頭子那個不成器的二徒弟,學了點跌打損傷解毒的小技,成日里在江湖上瞎混,難為你們認得他?!?/br> 梅二先生在江湖上頗有名氣,但本人絕不是高傲的性子,被師父指著鼻子罵,倒也不生氣,賠著笑臉,又道:“我要是像師兄那樣高明,早被皇帝老子請去看病了,哪里還能隔三差五來看您老人家,我這不是也為了師父著想嗎?” 老大夫撇嘴,白胡子都抽了兩下,指著阿飛道:“這個小伙子身上三處大傷七處小傷,都是外傷,還有兩處毒傷,老頭子年紀大了,見不得血糊糊的,你在我這多留幾天,人交給你,拿出真本事來?!?/br> 梅二先生點點頭。 老大夫?qū)钅Φ溃骸皩嵲谑沁@小子的傷得精細養(yǎng)著,老頭子年紀大了,摻和不了這個,我這徒弟年輕力壯,正該做這個活計,他醫(yī)術(shù)倒也不差的?!?/br> 李凝連忙說道:“有梅二先生在,我們自然是放心的。” 阿飛也點了點頭。 老大夫笑了笑,對著梅二先生時又是一副惡聲惡氣的樣子,驅(qū)趕他去熬藥膏。 李凝又和阿飛坐著說了一會兒話,這才拿了藥離開醫(yī)館,回家去了。 荊無命睜著眼睛躺在床上,他是個極為遵守規(guī)矩的人,被告知身上有傷不能亂動,他就一下也不動,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