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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斷站起來,把手機放到桌上,撐開傘,沖進雨中。他要去把蕭郁帶回來。機場,荊銘今天到,他要封凡去接他,一個十二、三歲的混血男孩,抱著封凡的手臂,跟他絮絮叨叨講著孩子氣的話,截斷他的電話,封凡寵溺的看著他,有些微慍,但還是由著他,走出機場,撐開傘,帶他回家。Z街繞通路23號,一個十字路口,展辰到時,11點過,如果真如后來推測那樣,那之前的猜測都無足輕重,目標是他,想到郁少會受切膚之痛,展辰倉惶不安。一個身穿黑色雨衣的人站在路牌下,撐著傘,張開的紅色像極了妖冶的紅綢,傘遮住了他大半個身子,他抖抖紅傘,示意展辰跟上,展辰走在他后面,中間隔著50米左右的距離,穿街過道,一直走到一座廢棄的學(xué)校門前,他看著黑壓壓的樓影,似乎是一所中學(xué),那人進入校內(nèi)就不見了蹤跡,看樣子是要展辰自己去找。整座學(xué)??雌饋韽U置了很多年,展辰打著傘,沿著一條寬大的路道進去,這是通往教學(xué)樓的,一兩個一眨一??煲獕牡舻穆窡糸W著微弱的光,照得樓房半隱半現(xiàn),看起來黑影黢黢的,風吹起地上的紙屑包裝紙貼地而飛,他邊走邊看,仔細留意周圍的位置變化,所走之處都是被雨水打下來的落葉樹枝,時不時會踩到破碎的橫窗玻璃,一些殘斷的桌椅犄角倒在路旁,看起來荒涼之極。叮咚展辰回頭,一個易拉罐被風吹起,撞在花圍壁的瓷磚上,發(fā)出刺耳的碰撞聲,在雨聲中聽起來詭異駭人。他停在一棟教學(xué)樓門前,玻璃拉門只剩半張參差的缺口,突然一個黑影,往里面的樓梯上跑去,是剛才那個穿黑色雨衣的人。既然引他來這里,沒看到人之前肯定不會這么簡單。他沖進去跟著他,那人在拐角處一閃,像鬼魅一樣沒了人影,對這里地形相當熟悉,展辰看清楚那人手中拿的東西,是一把傘,但不是在夜里看起來深黑的紅色,而是白色。陰暗的光線灑在樓道上,他貼著墻壁小心翼翼往上走,太安靜了,他聽見自己的腳步聲和外面的雨聲,有些緊張,暗自慶幸還能聽到兩種聲音。?。?/br>一聲錐心刺骨又像是隱忍的慘叫聲。是郁少,但又和他的聲音稍微不同。展辰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兒,剛才人還在這里,應(yīng)該不在郁少身邊才對,但聽聲音,仿佛還有段距離,這么快,他是怎么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跑回去的。紅,白,難道,兩個人?額頭上沁出涔涔冷汗,心臟狂跳,展辰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判斷聲音的方向,走進一間教室,從地上撿起一根斷了的桌腳。聲音從樓上傳下來,他驀然向上跑去,剛踏上第三層樓口。哐當!一張桌子突然橫撞出來,像是被人快速推著走,與地面摩擦,發(fā)出刺耳的吱吱聲,在臟亂漆黑的過道里毛骨悚然,展辰腳下被絆住,拖出了這張桌子,差點撞到身上,人往前撲去,他爬起來余驚未消,兩個手肘都擦破了皮,刮痧著有血。釣魚絲。牽著他絆倒的東西,一頭綁在桌子一腳,另一頭捆在樓梯的扶手上,讓人猝不及防,故意讓郁少發(fā)出叫聲,讓他心急上當,他聽到有人在不遠處發(fā)出幽幽的咯咯笑聲。展辰用木棍挑起那根釣魚絲,移到光線處,垂落下來的魚絲亮著細細寒光,他嘴角在笑,一個嘲諷鄙夷完美的笑,就像這根銀絲,看起來柔韌,若想折斷,卻不得不搭上手指被勒斷的風險。這人引他來這里,故弄玄虛,無非是想在精神上折磨他,讓他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堤防遭受襲擊,克服恐懼,還要分心擔心人質(zhì),就像一個被惡趣味戲耍的餌子,然后才帶他到蕭郁面前,讓他親眼看著蕭郁受折磨,從心理上啃食他最后的理智,讓他像一個散架的人偶一樣瀕臨崩潰。哼..你就是個孩子,讓人生厭的孩子,煞費苦心耍些小把戲,還以為有多大本事,沒想到就這點能耐或許是只章魚,還是只.扭著觸須張牙舞爪的.丑陋的章魚。展辰笑得鄙夷狂妄,說話陰陽怪氣,最后一句故意咬文嚼字,一字一句說到聽話人的耳朵里,發(fā)出不屑的鼻音。其實心里沒底,這個人很狡猾,地形比他熟,準備充分,不知道接下來會有什么陷阱等著他,不過,這也能確認了一件事,對手只有一個,而且,是個膽小懦弱虛張聲勢的人,既然他不肯出來,就刺激他自己出來,他剛才一定在這附近躲在暗處觀察。展辰的話似乎起了作用,咯咯的笑聲停止了,很靜,靜得能聽到有人在喘氣,像野獸一般的低哮,他尋著聲音躡手躡腳走過去,木棍在手里握緊。忽然,人影從門內(nèi)跑出來,看他躡過來,一溜手砸過來一張玻片,展辰險些沒避開,玻片撞在旁邊的墻上碎裂落地,人影很快朝樓下跑去,展辰緊跟下去,剛才的叫聲不是在樓上么,怎么在樓下,難道又是一個陷阱,不管了,先抓住人再說。人影跑到一樓閃身進了一個房間,從這邊看過去很黑,好像是最里面的一間房,門沒關(guān),透著微弱的光線,應(yīng)該是遠處街道上的路燈照進來的,門牌上寫著醫(yī)務(wù)室。他放緩腳步過去,木棍在手心握出了汗,神經(jīng)高度緊張,應(yīng)該是這里了,郁少在里面,他穩(wěn)了穩(wěn)心神,拋開腦海里浮現(xiàn)出郁少渾身傷痕血流不止的畫面,強忍著心酸,輕輕靠過去,展辰貼著墻,里面沒有動靜,深吸一口氣沖進去。第32章第三十二章很快,他就僵在門口無法動彈,對面坐著個人,背對著窗戶,閃電在他身后劈下來,他看見了,那是一張什么樣的臉。左眼從眉角往下,一道猩紅的疤痕直到下頜,像是被硫酸腐蝕了一樣,整半張臉看起來坑坑洼洼,新長出來的息rou和褪不下去的爛rou糾和一起,如同一張褶皺的枯樹皮,面上還有一道新增的血痕,割裂的地方還在流血,因為臉上的傷,牽扯著左眼皮,眼珠看起來暴突,他背光坐著,一道閃電照亮他黑色的衣服和毫無血色的臉,如同一具枯尸。怪人手上正玩著一把銀光乍乍的手術(shù)刀,不遠處的角落里好像還蜷著個人,地上一攤黑色的液體。男人直勾勾的看著展辰,死灰般的表情讓展辰驚恐,胃里翻滾著難受,他捂著嘴一陣干嘔。郁少。那人旁邊的病床上躺著個人,臉色蒼白得如同風中白紙,嘴里塞著一團臟布,嘴角有血,臉上也有幾處瘀傷,四肢被拉開捆在床頭尾。他一動不動,似乎暈過去了。郁少!展辰叫他,壓抑不住聲音里的微顫,他上前一步,看見蕭郁胸前的衣服被扯開,露出遍身劃痕,胸膛,肋骨,小腹,全是刀片劃開的口子,他的身下是一大攤血,透過床板的縫隙流到地上,有些地方的血痕已經(jīng)干了,身上還有幾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