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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喊了一聲,他忽然明白,如果不告訴他,終有一天他會因為受不了而崩潰,或許離開,或許像現(xiàn)在這樣失去理智。佟源飛箭一般跟了上去,迅速消失在叢林中,封凡把荊銘抱下來,跑進另一叢密林。樹林里夜黑風高,不知跑了多久,展辰累得跪在地上喘氣。如果不能成為你的幫手,那也不能成為你的負擔。他曾逛過一些論壇,特種兵在森林里怎樣偽裝,有些帖子上面有詳細介紹,就地取材,他在地上抹了一把泥涂在臉上,趁著敵人還沒追上來,在一顆比較大的樹根下面,摸索著找到一個蹲點,邊走邊扯長草,然后再回來,覆蓋在身上,把自己隱形,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況且夜黑視線受阻,找不到出路,與其亂闖,不如掩藏,等天一亮,他再找路出去。不久,周圍有腳步聲走動,極緩極靜,從四面八方而來,展辰屏住呼吸,神經緊張,這情景似曾相似,幾個月前在日本森林里也有過同樣的經歷,那時候身邊還有個人,而這時卻孤身一人,有些蒼涼絕望,但不后悔,如果能活著回去,封凡是不是就會信任他一點。他警惕的注視著周圍,喉嚨滾了又滾,一點風吹草動都能讓他成為驚弓之鳥,敵人都有槍啊,他只有赤手空拳,除了壓制極度的恐懼,什么都做不了。他大概聽了聽腳步聲,各個方向都有,辯不出有多少人,只得埋下頭,閉上眼睛,等這一輪搜索過去。不知過了多久,樹林里歸于寂靜,關閉心神的好處就是耳朵可以特別靈敏,他聽到腳步聲漸漸遠去,心里松下一大半,突然手背上一痛。還有人?剛放下的心又懸起來,他睜開眼,不能動,只能看到眼前極低的視線,一雙戰(zhàn)地靴正踩在草下的手背上,磕得生疼,那人不知道怎么回事,站在原地不走,腳下的東西似乎硌著了他,他不舒服的擰了擰,展辰疼得咬牙,額頭上冒出一陣虛汗,手骨都快被踩斷了,不自覺動了動手指,終于,腳挪開了,展辰以為他會走,沒想到那人卻俯下身來細看這團青草,展辰感覺有熱氣撲下來,知是被發(fā)現(xiàn)了,冷不丁一抬頭,對上一雙賊眉賊眼,帶著頭套,嚇得魂都飛了,差點失聲大叫出來,??!對方倒嚇了一跳,一跤跌坐在地上,往后退縮幾步,見鬼一樣的瞪著展辰,俗話說,人嚇人嚇死人,展辰現(xiàn)在的裝扮確實不像人,滿臉都是泥,只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面閃閃發(fā)亮,身上粘著泥巴樹葉,狂奔時被樹枝掛破了一部分衣褲,加上表情驚恐萬狀,看起來簡直像個野人,也難怪將對方這個亡命之徒嚇得呆滯。還是展辰先反應過來,看見掉落在地上的槍,撲上去想槍,男人看他動作,從驚恐中脫離,野人會搶槍嗎?話說野人認識搶嗎?畢竟槍口舔血,男人反應很快便超過展辰,一腳踢飛了槍,展辰咬牙,再一次撲過去,這次男人的目標不再是槍,而是一腳踹向他,展辰被踹出去幾米,男人撿起槍抵在他額頭上,一步步走進,展辰艱難的爬起來半跪著,捧著腰忍痛,淬利的眼神如刀子,一層層似乎要剝離眼前這人。沒想到你還在這里,這次我能邀功了。哼,就憑你。展辰本就矮一截,話未落音,人卻已經閃到他身后,男人下意思的開了一槍,沒中目標,手腕被扼住,展辰的手指卡在扳機口里,另一只手肘橫擊在他胸口,男人退走兩步,形勢逆轉,展辰手里拿著槍,對著男人腦袋,又移到胸口,腦袋目標太小,他怕打不中。這一招也是溫泊教他防身用的,沒想到今天派上用場了。手里握著槍的感覺很踏實,那是無法比擬的安全感,對著人,仿佛cao縱了生殺大權。展辰手有些抖,聲音里也有止不住的驚慌。你走,我不想殺你。被人指著槍,任誰都會害怕,何況是男人這種走鋼絲,有一天活一天賣命的人,可是,展辰破綻全出,他覺得還有機會扳回一城。我的同伴很快就回來了,如果讓你逃了,我同樣是死。男人開了一槍,那些走遠的人肯定會折回來,展辰急道:你在他們回來之前逃走,他們不會知道,難道你不想活,還是不相信我會開槍。男人一怔,虛張聲勢他見多了,這人這么年輕,想必還沒受社會荼毒,但是。你真的放我走。展辰點頭,握槍的手上全濕汗,和泥巴混在一起,手上粘粘的硌著沙很不舒服。你走。樹草的響動漸漸圍上來。你快走,他們回來了。男人低低看了他一眼,眼里全是狡猾的虛光,他轉身走了,卻突然又回過身朝展辰狂奔而來,展辰連連后退,扣住扳機的手指不停的顫抖,開槍,不開槍,在那一瞬間,他忽然覺得眼前的不是困境,而是選擇,他才20歲,是才從校園畢業(yè)的學生,那個墨守成規(guī)的象牙塔,沒有這樣生與死的抉擇,考試不會出這樣艱難的選擇題,老師們會站在學術的殿堂諄諄教導,圖書館是浩瀚知識庫,朋友們一直都是三五成群,他和所有剛出來的大學生一樣,前途光明,可是現(xiàn)在,男人的獰狠,像是從地獄來索命的厲鬼,近在咫尺,再多一步就能奪走他手上的保命符,而死的就會是他。砰!是的,現(xiàn)在也是在做選擇題,只有生與死兩個選項,把生留給對方,剩下的只能選死,所以他要活下來,與任何社會道德,三綱五常,知識構架無關,這是一個求生的本能,不是那么復雜,有人要殺你,自然要保命,就這么簡單,原來就這么簡單。白色襯衫上全身血跡,隔得那么近,子彈打進男人的胸膛,鮮血濺了他滿臉,沖刷著臉上的泥,眼前一片猩紅,大腦無法思考,什么時候也曾有過這樣的情況,是呀,上次在日本森林里也曾看著別人的血濺滿自己全身,那個時候還有恐懼,而現(xiàn)在只有紅色,整片整片的紅,仿佛要吞噬人的粘稠的紅。展辰跪坐在地上,耷拉著頭,槍還握在手里,又有槍聲響起,他猛地抬頭四顧,忽然被人拉著滾倒在一旁,有人捂住他的嘴,他知道是誰,佟源飛,他跟上來了,而展辰渾身像沒了骨頭,不管這個人怎么抱著他在地上滾著開槍,或是把他拉起來隱藏,他都像個玩偶一樣任他cao縱,上來追殺他們的人死得很快,他看著一個個黑影中槍倒下,或胸膛,或腦袋流些液體出來,是紅色,即使在這樣黑色的夜里,他也能看清楚它們的顏色,紅色,死亡的顏色。佟源飛拉著他在林子里奔跑,展辰跟在身后,忽然被一根樹藤絆住,身子前傾,膝蓋磕在凸起的木樁上,倏爾的失重感讓他清醒,現(xiàn)在不是自怨自艾的時候,他拉住佟源飛伸出的手臂,這個角度,正可以看見,一柄泛著森森烏光的槍口對著佟源飛的背脊,他手緊了緊,瞳孔收縮,看見躲在暗叢中的人扣動了扳機。源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