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有事沒事就找各種理由賴在他家過夜。

不是：“房間進水”，就是：“老爸出差”，再就是：“可可要考試需要輔導(dǎo)”……

到后來藤少連理由都懶得編，直接和可可一起回家喊一句：“陳叔?！本秃衲樒さ卮糁换厝チ?。

對于藤少陳浩還真是無可奈何。

你說他對自己寶貝兒子圖謀不軌，可以按個罪名轟出去吧，偏偏一直藤少規(guī)矩得不得了。

陳浩回家晚了藤少就帶可可出去吃晚飯，還會幫忙做家務(wù)，除了給可可輔導(dǎo)功課就是陪著可可練琴，晚上睡覺也沒見他動手動腳。

眼看藤天父子對自己和可可沒有什么過分的企圖，陳浩一開始還樂得自在。

直到去年夏天，他瞞著藤天，把看不順眼很久的供貨商玩出局，供貨商剛好和藤天關(guān)系特別鐵，于是局面越來越尷尬。

有些好處，占著畢竟理虧。

西騰不過是他離婚后過渡時期的去處。

也該換個地方找一些新的刺激了。

——“您是否要發(fā)送這封郵件”

——“是”

陳浩按下了鼠標，看到那封“新財年崗位調(diào)動申請”郵件發(fā)到了董事會郵箱。

陳浩這半年好好地研究過那份賣身契——也通過各種關(guān)系問來了小道消息。他賠不起違約費用，但是西騰正式員工兩年后都有權(quán)利向董事會提出調(diào)崗。

西騰畢竟是上市公司，藤天無論為了什么理由讓他呆在這里，能控制他兩年，之后的主動權(quán)還在他自己手里。

——資本市場就是如此。

競爭激烈，次數(shù)有限。

藤天就算對他有意思，但是一塊好rou燒好放在面前不吃，那是別人的損失。

同他無關(guān)。

☆、第6章沒完沒了的面試

身無分文，還不出貸款，所有銀行都不能再給他放貸，親友避而遠之是什么感覺？

你要是問陳浩，他會告訴你——那是一種被全世界遺棄，而你卻必須活下去的無奈。

這樣的事他經(jīng)歷過兩回。

一次是二十歲創(chuàng)業(yè)失敗，所有親友能借的錢都借完，信用卡也全部透支完再也取不出一分錢。

二十歲，什么都不懂的年紀，那時候的陳浩總覺得自己是不同的。哪怕出生在工薪階層家庭，父母并沒有什么本事，家里也沒有什么資本，可是自己一定是上帝眷顧的那一個人。

創(chuàng)業(yè)的項目雖然有很多問題，但是只要去做，不用任何靠山，一定能開創(chuàng)自己的事業(yè)……

二十歲的當頭一棒，徹底打懵了陳浩。他幾乎跑遍了所有的銀行，只求幾萬塊的貸款可以讓他暫時渡過難關(guān)。他自己也沒有意識到，那時候一次次地被拒絕一次次地失望，一次次地發(fā)現(xiàn)錢是世界上的一切，如果可以，他愿意用自己的一切去換錢……這樣的執(zhí)念，是惡魔的咒語。

等他清醒的時候，他已經(jīng)拿了前妻的錢，答應(yīng)了前妻的要求結(jié)了婚。一切都渾渾噩噩地。

那時候他還是慶幸的——還好，在最走投無路的時候，還有一張臉，能給他換來錢。

為什么不用呢？

最后，那個創(chuàng)業(yè)項目還是失敗收場。但是有了前妻家做靠山，陳浩發(fā)現(xiàn)，曾經(jīng)一扇扇向他關(guān)上的門只要“對的人\"一句話，就能隨便打開。

那場婚姻給他帶來的不過是一份有名無實的家族企業(yè)的職位，一個萬分漂亮卻一點也不像他的性格與世無爭的兒子，還有一個同他漸行漸遠毫無感情的妻子。

快離婚的那幾年陳浩幾乎是病態(tài)地撈錢。他知道和前妻的婚姻不會長久，他也并沒有再創(chuàng)業(yè)的計劃，但是他怕夠了沒錢求人的恐懼。

在公司里能撈的便宜他都撈，只要是不犯法的勾當，能來錢的他都試——

等到東窗事發(fā)，前妻也找好了下家，陳浩原計是帶一大筆錢走。

可兒子和錢，他最后只能選一樣。

對可可——陳浩一直充滿著愧疚。

同可可mama的結(jié)合原本就是錯誤。那段婚姻里，他未曾想到孩子會來得那么快。那時候他剛有點錢就出去揮霍，抽煙喝酒作息不規(guī)律怎么放縱他就怎么來。懷了可可他也沒有往心里去，只覺得那是前妻的孩子，同他沒有什么關(guān)系。直到孩子長大了一些，發(fā)現(xiàn)什么都比同齡的孩子慢一些，遲鈍一些，陳浩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可可四歲才開口說話，七歲之前有自閉癥。和mama不親，一看到爸爸就只會哭。

家里的看護阿姨換了一個又一個，前妻對可可除了肯花錢，不愿意留下多一份的關(guān)懷。

陳浩那些年也自己玩自己的，直到有一天他看到可可在家里做裝飾的鋼琴前按著琴鍵，第一次對著他傻傻地笑——那笑容好像讓他看到了小時候的自己——無憂無慮，純真得沒有一絲雜念。面前這個孩子，真的是自己的兒子，雖然有點傻有點呆。

他全身都是骯臟的，他的人，他的婚姻，他的事業(yè)……但是這世上到底還有一樣?xùn)|西同他有關(guān)聯(lián)，并且干凈得像是一塊璞玉。

他這才意識到——可可大概是老天留給自己唯一的救贖。

……

“陳總，你們這里的破面試到底要多久才肯給個定論呀！”

陳浩盯著辦公桌上一年前和兒子的合影發(fā)著呆。

大大咧咧地坐在他辦公桌對面的蘇離已經(jīng)叨叨了很久。這人半天說不到重點，還不給別人說話的機會，陳浩也只能受著。

好不容易等蘇離說累了抓起杯子來喝水，陳浩結(jié)束了發(fā)呆。因為他發(fā)現(xiàn)蘇離雖然比自己小不了幾歲，但是那雙眼睛——當然沒兒子漂亮，但是眼神里的光亮，同兒子很像。

像是沒有經(jīng)過世事的孩子。

可惜不是純潔無暇，而是單純的有點二：“西騰的面試都要那么多輪。我們走的是正規(guī)程序，HR的同事就在樓下，你自己去問?！?/br>
蘇離一臉的不自在：“五天，五天五輪面試了，現(xiàn)在又在和我姐夫面，嘖嘖，你們西騰有那么精貴？誰稀罕。”蘇離自從知道陳浩是姐夫的人，頓時對帥哥的好感度降到了普通人水平。說話各種隨意。

“哦，西騰是沒什么稀罕的。不過其他公司可是隨便調(diào)查一下就能看到你家柯倢的黑歷史?！标惡埔痪湓挵讶硕滤?。把剛剛掃了幾眼的報表文檔還給蘇離：“王姐做事我一直放心，這兩天做報表還習慣嗎？”

“不就是那樣——”無聊透頂。

“哦，不后悔呀？”

陳浩這兩天沒少關(guān)心這個“□□關(guān)系戶”。其實蘇離這個人平時大大咧咧冒冒失失的，但是腦子很聰明，再加上大學時候的底子還在，做事很麻利。平時嚴苛慣了的王姐沒和他抱怨，那就說明蘇離干得還不錯。

陳浩原本對蘇離的期待也不高，確切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