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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yīng)就好像一個獨屬于自己的玩具被人不經(jīng)同意拿走了一樣,以后,等我們都長大了,離別就是必然要面對的事,它這個樣子,我怎么放心。金毛獅子站在我旁邊,老大又開始躍躍欲試,我掙扎著站起來,怒吼了一聲,如果這兩個再繼續(xù)打下去,我就自己獨自出發(fā)去找那只花豹的麻煩了!眼不見為凈。幸好,大概是看出我的情緒非常不好,它們終于識相的安靜了下來。我休息了一會兒,等傷口止住血。這么晚,也找不到草藥,只能等明天再處理傷口了,不過這個傷口倒也不是沒有用處。我站起來,沖著老大低低的吼叫了幾聲,它很快就反應(yīng)過來,跟在我身后。至于金毛獅子,它愛跟不跟。我們悄悄地在可以把我們完全淹沒的草原中穿行。動物極少迷路,它們有各種各樣的辦法找到路徑,即使橫跨整個大陸,或者飛越蒼茫大海,它們也能準確的找到自己的歸途,那些遷徙的候鳥,據(jù)說體內(nèi)有特殊的結(jié)構(gòu)能感應(yīng)地球磁場,所以永遠不會迷失方向。而狼,則在極小的時候,就由母狼教導怎么確定目的地,怎么在迷路的時候聯(lián)絡(luò)同伴,我們用各種各樣的東西加強自己的記憶,遺傳讓我們具有了發(fā)達的嗅覺,敏銳的眼睛使我們能觀察并且用周圍特別的景觀作標記,我們甚至知道利用太陽和星辰定位。我目標明確地往那個小灌木林走去。從現(xiàn)在這個地方跑到那兒,大約要一個小時,為了節(jié)約體力,所以我們必須勻速前進。身邊的兩只雖然已經(jīng)沒有打斗,但是時不時依然有些小摩擦,會互相吼幾聲,咬幾下,大部分是因為它們對我過分親近,比如獅子太靠近我的時候,老大就會豎起背毛,咆哮著威脅它。每當這個時候,我都會威嚇的露出自己其實沒有什么威力的尖牙。在靠近那片灌木林的時候,我停下了腳步,老大和金毛獅子則分散開來,在路上我不停地和它們溝通,老大還好,金毛獅子,我只能說,也許,大概,可能它明白了我的意思?好吧,其實我一點把握都沒有,只能祈禱它不要壞我的事。在靠近樹林的時候,我故意在一棵無花果樹光滑的樹皮上蹭了蹭,讓腰腹的傷口裂開,鮮血一滴滴地落在地上。我深信,這鮮血的味道會吸引來夜行野獸的注意,它們不可能抵擋得住一個受傷的動物就在它們觸手可及處這種強大的誘惑。在大草原上,受傷就意味著危險,大部分受傷的動物都活不下來。我慢慢地在灌木林中踱步,甚至有心情去欣賞那些月色下綻放的花朵,大草原上的花大都色彩艷麗,就好像大草原上的動物一樣,鮮明生動,絢爛多姿。灌木林中到處都有細細簌簌的聲音,昆蟲們不甘寂寞的鳴唱著,對于它們中的絕大多數(shù)來說,生命已經(jīng)進入尾聲,正在用最后的力氣演奏著屬于自己的樂章。我看似悠閑,實則調(diào)動著全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觀察著周圍極細微的舉動。花豹是夜行動物中的殺手,它們靠著爬樹的能力,悄無聲息的出現(xiàn)在路過樹下的動物頭上,來一個突襲,攻擊獵物的頸部或口鼻部,令其窒息,它們的嘴咬力不夠,往往不能直接咬死動物。它們動作無聲無息,最適合搞突然襲擊。雖然我身后還有兩個后盾,但是如果我不小心一點,很可能在后援跑來之前,就被突襲的花豹給殺死。突然,我聽到一個樹枝折斷的喀嚓聲,非常細微。來了!那只花豹正在謹慎的觀察我,是不是身體虛弱到它能獵殺的程度,我故意腳步緩慢拖沓的在草叢中穿行,有些慌慌張張,時不時嗚咽兩聲,那種在黑暗中毫無保障的惶然感覺,我相信自己可以騙過這只花豹。它唯一保命的東西就是它會爬樹。只要它從樹上下來,那么,它的死期就到了。果然!它上當了。我看到一個黑影從我頭頂?shù)臉渖蠐湎聛怼?/br>三聲吼叫在寂靜的夜中傳來,讓夜晚立刻變得嘈雜起來,老大銀灰色的矯健身影飛快的跑過來,它躍到半空中,狠狠地往那只花豹的身上抓去。金毛獅子的吼叫則生生嚇破了花豹的膽,它楞了大約三秒鐘。三秒鐘足夠決定生死。我一扭脖,咬住了它的頸,老大和金毛獅子隨即趕到。花豹死了。我制止了金毛獅子打算進食的舉動,而是翻看花豹的后腿,很好,沒找錯仇人,它的左后腿有一個還沒好全的傷口,是老大的杰作。老大跑過來,看也不看地上的花豹一眼,它舔著我嘴角的血跡,我知道它在安慰我,我轉(zhuǎn)過頭不再看地上的花豹。其實報完仇,也沒讓我真的釋然。只是一陣空虛,再多的血腥,也挽回不了那只胖乎乎的小東西,復仇只是給自己找點事情做,讓自己有個目標,不至于在那個惘然的時候迷失。這天晚上,我和老大沒有返回在灌木林中的家,而是在草原上露營。我和老大從來沒有這樣做過,對于我們這些草原次等捕獵者來說,草原上還有很多危險,比如獅子,老虎,土狗群,除非依托狼群,否則我們過夜的時候,多數(shù)會尋找一個隱蔽的場所。天上群星閃耀。我躺在軟呼呼,還帶著白天酷熱暑氣的草叢上輾轉(zhuǎn)難眠。一只狼失眠?真夠可笑的,我在心底自嘲。旱季才剛剛開始,我們已經(jīng)五個多月大了,過完這個旱季,我和老大就差不多可以在草原上獨立生存,不用再這么膽戰(zhàn)心驚,到那個時候,我該何去何從?我想去看看這個世界,想知道自己身在哪里,想知道有沒有和自己一樣轉(zhuǎn)世重生卻保留了記憶的動物或者人。胡思亂想的時候,老大鬼鬼祟祟的湊過來,我瞇著眼,看著它銀灰色的皮毛好像融入了月光中。它緊緊靠著我,老大總能察覺到我情緒的波動,也許它知道,我遲早有一天會離開它,所以現(xiàn)在才這么親昵的靠過來。你要是能說話該多好?我看著它明亮的眼睛,在心底做夢,想象著某天老大突然冒出了幾句人類的語言,也許它會說,“老弟,不要東想西想了,當人的時候還沒想夠嗎?當人的時候都沒想出個名堂,何況是當狼,好好當條有出息的狼,比整天想著變成半狼半人有前途多了。”我被腦子里的想象雷翻了,趕緊用爪子在眼前晃了晃,把那只叉著腰,半直立的老大給趕走。睡吧,睡吧,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我們要去尋找自己的同類,建立一個狼群,共同度過來到這個世界后第一個嚴酷的旱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