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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與聒噪的金毛是兩個極端,他相當沉默,除非必要,平時幾乎不開口說話,而且相當?shù)南ё秩缃?。一種溫和寧靜的氣氛在房間中無聲的蔓延開來,我懶懶地趴在那兒,又鬼使神差的想起了那個疑問。不禁動了動,隔開一點空隙,想趁機偷偷觀察一下。但是我的動作引起了老大的注意,他回過神,看著幾乎已經(jīng)脫離他手臂的我,眉頭皺了皺,手一伸,又把我抓了過去,摟緊。我無奈的嘆了口氣。他低聲笑了起來。這是我第一次聽到他笑出聲,聲音溫柔而低沉,好聽得很,這一刻我知道,他是真的很高興。他對著別人的時候,幾乎沒有什么表情,雖然很多人喜歡他那張表情僵硬的臉,但是我知道,他根本沒有放任何情緒在上面,或者說,他不覺得有任何值得在意的東西,而正是這種一視同仁的淡漠態(tài)度,居然讓很多人認為他非常平和。他輕聲說,“塞萊斯,塞萊斯,塞萊斯——”一連串的疊音從我頭頂傳來,我不解的抬頭看著他,他微笑的看著我,撫摸著我的脖子,“這是我給你起的名字,塞萊斯,意思是‘唯一’?!彼拖骂^,用自己的臉貼著我的臉,用幾不可聞的聲音說,“我的塞萊斯?!?/br>我的心猛地一跳,那溫柔的聲音幾乎穿透了我的靈魂,直達我內(nèi)心最深處,留下了一個不可磨滅的烙印。我?guī)缀跤行┎桓姨ь^看他此時的表情。但是我還是鼓起勇氣仰頭看著他,他側(cè)躺著,銀灰色的長發(fā)順滑的垂下,我們無聲的對視著。“你要是能說話該多好?!彼梦逯甘嶂冶成系拿?,“不,不會說話也沒關(guān)系,就像以前那樣?!彼麌@了口氣,“塞萊斯,我的塞萊斯,你知道嗎?”他喃喃自語著說,“我覺得自己變了,我害怕這種變化,我怕我會忘記做狼的感覺,忘記我們相依為命的時光,忘記我們曾經(jīng)是彼此的唯一,到那個時候,你該怎么辦,我又該怎么辦呢?”他看著我,大概是覺得自己這樣想有些無稽,輕聲笑了起來,“你是草原上最聰明的動物,你說,我們該怎么辦才好?”“像那頭獅子一樣直接可以嗎?”他低聲自問,我滿臉黑線,學(xué)誰不好,學(xué)那頭沒品位的獅子。他搖搖頭,突然說,“你不會喜歡這個,自從我學(xué)會人類的思考以來,我就一直在想,也許比起我們,你反而更像人類?!?/br>這句話他只是隨口亂說的吧,我看著他滿臉認真的表情,有些驚訝他思維的敏銳。其實過多的思考并不是一件好事,動物憑借著本能以及借著本能累積的經(jīng)驗和智慧生存,而只有人類學(xué)會思考萬事萬物,從問出“我是誰,我從哪里來”這句話開始,人類與動物之間就開始了截然不同的進化之路。越像人也就代表著回到草原的可能性越低。他的手慢慢收緊,力氣大得快把我的腰摟斷了,我痛得低低的吼叫出聲。他稍微放松了點,但是還是緊緊地抓著我,用堅定而不容置疑的聲音說,“先試試伊格內(nèi)修斯的辦法,就算不行,我也絕對不許你離開我身邊,我們從母狼的腹中就注定了要永遠相伴。你是人是狼都不重要,也許是狼更好。”我按照老習(xí)慣,在他情緒不太穩(wěn)定的時候,舔了舔他的臉,蹭了蹭他的脖子,當做安撫,他非常人性化的嘆了口氣,“我總懷疑你能聽懂人類的話?!?/br>我沉默,我確實能聽懂,不過這一點沒必要讓你知道,你也不需要知道。就目前的情況來看,我聽不聽得懂人類的話,對事情的發(fā)展根本無關(guān)緊要。第41章小火與殺戮太過于沉浸在自我中,往往會陷入自憐自哀的情緒中不可自拔,會忽略周圍人的變化和感受,把一切不想看到的情況都歸咎于其他人,這是我從那天晚上老大的話里得到的一些感受。他看起來沉穩(wěn)冷靜,但是考慮到他實際年齡以及驟然面臨的劇變,他受到的沖擊應(yīng)該是甚過于我,而我居然一直都沒有想到這一點,反而在他迷茫的時候,刻意疏遠與他的關(guān)系,只是為了保護自己虛弱的內(nèi)心。當他暗自煩惱,苦苦思索著如何平衡這種關(guān)系的時候,我卻選擇了逃避。我暗自唾棄自己。不就是要上演一場動物與人之間的真情八點檔嗎?如果我能放下一些東西,那么,又有什么是做不到的呢?更何況,只要老大沒有表露出那些我臆測中的疏遠,或輕視,那我根本不可能主動離開他——即使以狼的身份待在人類的世界并不是一件美妙的事。金毛的坦蕩,或者該說是毫不在乎的本性流露,也許才是最正確的做法。過了五天,伊格內(nèi)修斯再次把老大和金毛安排進了一個農(nóng)戶家中生活,這里已經(jīng)相當靠近莫爾省,大概是最后一次比較長時間的停留了。這一次,我選擇了跟在老大和金毛他們身后。金毛驚訝地看著,“白狼,你也來?誒,居然放棄自由捕獵的機會跟我們?nèi)ミ^那種無聊的生活?!?/br>“塞萊斯?!崩洗笤谂赃呡p聲說。“什么塞萊斯?”金毛挑眉重復(fù)問。“它的名字,塞萊斯。”金毛慘叫一聲,把我和老大嚇了一跳,他指著老大氣憤地說,“我本來想叫它皇后的!”我用詭異的眼神看著他,他居然能把這么難聽的綽號,對,只能說是綽號,連個名字都算不上的詞安到我頭上,他果然是頭沒有變化完全的人獅,腦子還處于獅腦與人腦的夾縫,并且明顯偏向于獅腦。金毛陶醉的看了我一眼,“我第一次愛上的獅子也是白色的,它真是漂亮,讓我至今難忘,我曾經(jīng)想和它建一個屬于我們自己的獅群,可它在一次與鬣狗群的大戰(zhàn)中為了救我而死去了?!?/br>越說到后面,金毛的聲音越低,到最后,好像陷入了某種回憶,他原本粗魯而帥氣的臉漸漸變得溫柔而動人。原來,就算是頭種獅也曾經(jīng)有過純情的時候。我選擇性的忽略了他話中的另外一層意思。這一戶農(nóng)家是典型的羅斯帝國的農(nóng)民家庭,擁有十幾畝屬于自己的土地,養(yǎng)活著一大家子人,包括兩個老人,他們的三個兒子以及他們各自的妻兒,所有人擠在三間矮矮的石屋中。如果不是親自住到這種房間,你永遠不能體會那種擁擠而窒悶的感覺。前世就有特定的詞匯“鴿子籠”來形容這種居住條件,但是那至少衛(wèi)生設(shè)施要更好點,但是在這里,我覺得我寧肯住在荒郊野外。很明顯,金毛非常不樂意進行這種實踐,老大也皺著眉頭看著眼前這張分配給他們的黑乎乎的床——這間房子甚至連個窗戶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