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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快一些,上前免了姚縣令的禮。 扶蘇來云陽縣前已清楚姚縣令的出身,他是上卿姚賈的遠親。 前些年姚賈與李斯共行離間諸國之計,姚賈攜金銀出使各國,賄賂各國之中有影響力的人,使諸國內(nèi)部分崩離析、國與國之間也無法連成一氣。 三年下來,這離間之計卓有成效,姚賈也因此被拜為上卿。 都說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這位姚縣令就是聽說姚賈發(fā)跡了,特地從魏國長途跋涉來到咸陽投奔姚賈。 因著姚縣令還算有些本事,姚賈便捏著鼻子舉薦他當了云陽縣縣令。 云陽縣離咸陽很近,算是許多人都想來的京畿肥缺,姚縣令有了這樣的造化,做起事來勤勤懇懇,倒也沒辜負這個位置。 見扶蘇年紀小小、氣度不凡,姚縣令更為殷勤:“公子昨夜睡得可好?” “挺好?!狈鎏K笑道,“我剛在周圍走了一下,和百姓們說了說話,他們都夸縣令好?!?/br> 吹捧的話誰不喜歡聽? 姚縣令心中一喜,嘴上還是謙虛地道:“下官做的都是分內(nèi)之事,分內(nèi)之事。” 扶蘇與姚縣令說了會話,便讓姚縣令不必多留,自去忙縣里的公務便好。 扶蘇白日里又在別莊內(nèi)外轉(zhuǎn)了一圈,叫人在一處無人的荒地上圈了一塊。 當年商君變法時鼓勵百姓開荒,明言誰開墾的荒地就歸誰所有,咸陽附近能耕作的荒地早已開墾得差不多,剩下的都是什么都種不活的。 見扶蘇叫人圈地,左右伺候的人忍不住說:“公子,這地方種不活東西的,您看它連草都沒長?!?/br> 扶蘇道:“我知道,我要這地不是要種東西?!彼笥铱戳丝矗@是別莊的下風口,周圍沒什么人家,正適合用來做他想做的事。這是他當年到小世界歷練時瞧見過的一種法子,可以有效地保持地力,不至于讓田地種個三五載就荒棄。扶蘇很滿意,對左右說:“就這吧。” 地挑好了,要找人來建房舍,扶蘇要的房舍建起來不難,能稍微遮擋一下風雨就行了,一般泥瓦匠都能勝任。 扶蘇初來乍到,還沒去縣里逛過,索性乘車到親自走一趟,自己挑些人回來干活。 云陽縣近在京畿,比起許多縣城來說要繁華許多,但對于曾經(jīng)到不少小世界歷練過的扶蘇來說算不得熱鬧,房屋看起來也低矮簡陋。 大冬天的,街上人少得很,主要是窮人家缺少御寒衣物,出來說不定會凍病,只好窩在家里躲冬了。 扶蘇抱著手爐下車走了一段路,精神很不錯,絲毫不像剛大病過的人。 路上為數(shù)不多的行人看見這么個玉雪可愛的孩子在街上行走,身邊還跟著幾個侍衛(wèi)打扮的人,大多好奇地看上幾眼。 扶蘇也不惱,朝著他們笑了笑。 還沒走出多遠,姚縣令又聞訊而至,殷勤地問扶蘇到縣城里來可是缺了什么物什。姚縣令道:“要是下次還有缺的,公子命人來說一聲便是,不必親自來?!?/br> 扶蘇笑道:“倒不是缺人,而是我得找些匠人建個房舍,想親自來看看。” 姚縣令道:“這個簡單,公子吩咐下來,縣里有的是人。不過這幾天下了雪,怕是什么都不好建。” 縣里的奴婢、囚犯都不是吃白飯的,全得按照自己所長學習去做事,泥瓦匠自也不缺。 人手真不夠了,還可以征集百姓來做工,稍微付些工錢就好,只要扶蘇不是想建個行宮,人手絕對管夠。 扶蘇道:“這幾天不會下雪了,明天雪就會化完,可以動工?!?/br> 扶蘇說話不疾不徐,一點都不像個六歲孩童。 姚縣令聽了抬頭看了眼天色,發(fā)現(xiàn)天上確實沒什么積云,看起來不會再下雪。 而且今天出了一天的太陽,前兩天積的薄雪都化得差不多了,確實可以動工。 就是天氣太冷,工匠可能會凍死,但那都是犯了事的奴婢或囚犯,死了就死了,能干活就行了,沒什么要緊的。 姚縣令點頭,親自領著扶蘇去挑選工匠。 大秦對工匠十分嚴格,幾乎每個步驟都是要記名的,連木材的挑選都有嚴格要求,比如要是有工匠把能用的木材標記成不能用的話會受到懲罰。 每次營造官府會有專人評估需要多少人參與營建,分派足夠的人手去負責,每項責任都落實到人。 扶蘇簡單把自己要造的屋舍有多大、用什么材料大致說了說,負責這一塊的縣司空經(jīng)驗豐富,都不用怎么算,立刻給扶蘇分撥了一隊人,還讓扶蘇認了認領頭的,說是人手不夠只管讓對方過來找新工匠補上。 分撥給扶蘇的自然都是些身強體壯的刑徒,為了讓他們好好干活、防止他們逃跑,縣司空還給配了一批衙役當監(jiān)工。 扶蘇掃了一眼,對縣令的安排還算滿意,叫監(jiān)工明日再帶人到別莊。 姚縣令識趣,縣司空也很識趣,拍著胸脯保證人明天一大早就會送去,材料縣里也會負責,不讓扶蘇cao半點心。 扶蘇詢問了姚縣令他們一些問題,大致已經(jīng)弄清楚雇工的流程,下次便不用再親自來了,花些工錢叫人從周圍的村子里征集就好。 扶蘇婉拒了姚縣令留飯的邀請,坐上馬車回了別莊。 姚縣令和縣司空一起目送扶蘇遠去,免不了討論起來:“公子蓋這房子是做什么的?看著很大,但是又不像是住人的地方,真是古怪!”他轉(zhuǎn)頭問縣司空,“我感覺我們這位大公子很不一般,你覺得呢?” 縣司空是管土木工程這一塊的,卻也沒明白扶蘇的打算,搖搖頭說:“許是想建個玩樂的地方吧,到底是個孩子,哪有不愛玩的?!?/br> 姚縣令覺得有理,點頭說:“你安排好人手,要是有凍死的,你抓緊叫人去替上,不必驚擾公子?!?/br> 縣司空聽令而去。 人和人是不同的,公子是大王的長子,自然是貴不可言,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至于其他人,那都是賤命一條,死了也就死了,沒什么可惋惜的。 云陽縣離咸陽不遠,傍晚自有人把扶蘇一天的行程記下來送回京中。 大王看不看是大王的事,該送還是得送。 扶蘇離京養(yǎng)病,嬴政還是挺掛心的。 這日云陽縣那邊的書信送回來,嬴政抽空拆開看了,很快得知扶蘇不僅可以下榻了,還很不怕冷地到處溜溜達達,不是去周圍的村子和荒地看一圈,就是乘車去縣城討要匠人,瞧著還挺忙碌的。 嬴政放下心來,卻又對扶蘇想蓋的那間屋舍好奇起來。 他不打算直接命人去問扶蘇,而是讓人接著記錄扶蘇的言行,打算每天用云陽縣那邊的消息來放松放松。 有些東西直接問個明白,反而失了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