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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容無家可歸的老弱婦孺,尤其是毫無謀生能力的小孩。 回到咸陽以后,他在云陽縣和咸陽城里都開設了居養(yǎng)院,主要對象仍是沒人撫養(yǎng)的孤兒,自開設以后居養(yǎng)院如今已經(jīng)陸陸續(xù)續(xù)收養(yǎng)了不少小孩。 扶蘇踏著雪出了宮,腳步在雪地上留下兩行足印。等來到居養(yǎng)院前,眼尖的門房馬上邊喊著“公子”邊開門相迎,還中氣十足地往里頭吆喝了一聲:“小的們,公子來咯。” 話音一落,一群小不點就從屋里跑了出來。 扶蘇快步走了過去,免得那些個開心過頭的小家伙們往外頭跑,這么冷的天給凍壞了可不好!他把那群跑到自己身邊的小不點給哄回了屋里,見屋里燒著煤炭,一群小不點的椅子在火爐邊上圍了一大圈,看起來暖烘烘的,稍稍放下心來。 扶蘇逗了會小孩,才詢問居養(yǎng)院的人炭火夠不夠過冬。 咸陽可是秦國王都,即便別處的居養(yǎng)院會出問題,咸陽的居養(yǎng)院也不會出問題,自然是什么都好。 扶蘇放下心來,又陪小不點們玩了一會,才踏著雪往回走。 大雪封路,能做的事便少了,路上的行人也少。 扶蘇看著銀裝素裹的街道,心里想著這些年來發(fā)生的許多事,漸漸覺得死后的奇遇遠得當真是一場夢。他回到秦朝以后,其實一直還處于半夢半醒之間,并沒有真正去思考未來的路要怎么走。 當真正觸碰到戰(zhàn)事與天災人禍,他才發(fā)現(xiàn)人果然渺小得很,任你是天子也好君王也罷,在生死與災禍面前都是一樣的,既無法逃避生死,也無法逆轉(zhuǎn)災禍。 在邯鄲郡的時候,扶蘇看到了不作為的官員會給地方上帶來什么災難;在趙韓幾國的覆滅過程中,扶蘇看到了君王一旦昏聵荒唐會有什么樣的后果。 他想要大秦長治久安、千秋萬世,并不是靠一張嘴就能說成的,也不能只靠一兩個人去完成。 扶蘇在街上走了一段路,忽地想到了許久未曾去拜訪的韓非。 他頓了頓,轉(zhuǎn)道去叩韓非的門。 開門的是個乖巧安分的仆僮,見扶蘇來了,仆僮忙喊道:“大公子?!?/br> “韓先生可在?”扶蘇問道。 “先生在的。”仆僮把扶蘇往里迎,和扶蘇說起韓非的近況。韓非精神還算好,只是不怎么出門,等閑不會到外面去,書倒是天天有在看,偶爾也會提筆寫些文章??偟膩碚f,雖然活得沒什么勁頭,但好歹活著。 扶蘇隨著仆僮入內(nèi),很快見到坐在那看書的韓非。 看到扶蘇,韓非放下手里的書起身相迎。 兩人相對而坐,扶蘇關(guān)切地詢問韓非這邊可有什么缺的,韓非搖搖頭。 自從韓國降秦,他越發(fā)地沉默了,整個人也清瘦消沉,外物如何他并不關(guān)心,炭火夠不夠暖和、飯菜夠不夠美味,他都無心關(guān)注,反正餓不死凍不死就行了。 外面又簌簌地下起了雪。 扶蘇也沉默下來,安靜地坐在韓非對面。 他雖曾有過與別人不一樣的際遇,如今也不過是凡人一個,正是因為要重新面對生命的渺小與短暫,他才會開始思考到底該如何將這短短幾十年可以做些什么、做到什么程度。 有些困惑與彷徨,他不知道該和誰說,更不知該向誰請教。 他會臨時起意繞來尋韓非,不過是想起韓非寫過的那些文章,想到韓非這里聽聽韓非的一些見解而已。只是韓非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明顯不適合聊這樣的話題。 扶蘇喝完一盞茶,擱下茶盞對韓非說:“打擾先生了。” 扶蘇正要起身離開,韓非開口問道:“你可是有什么疑惑?” 扶蘇一頓,又坐了回去,見韓非抬眼望向自己,又想起初見時韓非的翩然風姿。他在心里嘆了口氣,還是把自己最近在思考的事告訴韓非,天下雖未定,但隱隱已經(jīng)有了一統(tǒng)之勢。 打天下只需要舉國上下擰作一團,一鼓作氣打過去就好,可打完之后呢?如果大秦成為天下唯一的主人,要怎么樣才能不重蹈周王朝覆轍,真正做到百官各司其職、百工各執(zhí)其業(yè),天下百姓安居樂業(yè)、再無動亂? 韓非聽完扶蘇的話,靜默許久。 這個命題太大了,哪怕他是研究了一輩子的法家專著,也沒法給出太好的答案。 站在國君的角度,想要牢牢地掌控整個國家,自然是盡量把所有權(quán)利都抓在手里,誰聽話就分誰一點,誰不聽話就予以嚴厲的懲處,平時要提防所有有可能鉆空子的家伙,包括但不限于枕邊的女人、身邊伺候的人、皇親國戚、朝廷官員等等。 總之,把所有人都當做工具來使,按照嚴格的律法來限制所有人的行動,永遠不被任何人蠱惑,是當一國之君的基本素養(yǎng)。 如果從這個角度出發(fā)來擬定一個新制度,在英明的國君領(lǐng)導下國君當然會蒸蒸日上。 但是,扶蘇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這套制度的問題所在:沒有人能保證每一任君主都是英明的。 哪怕是同一位君主,也無法保證他年輕時英明神武,老了以后也英明神武。 這樣一來,這套站在君王集權(quán)角度擬定出來制度出現(xiàn)了最大的漏洞:君王本人或者他身邊那些居心叵測的人利用這種集權(quán)來擾亂整個國家的秩序。 韓非有分析過這些問題,但也只是勸君王提高為君素質(zhì),注意警惕別被身邊的人狐假虎威干壞事。 韓非說道:“世上本就沒有萬全之法?!?/br> 哪怕是有,就嬴政那脾氣也不可能采納的,嬴政本質(zhì)上是個十分專橫的人,你說他愛聽的他肯定能聽進去,說他不愛聽的他壓根不會認可,哪怕你絞盡腦汁往十條建議里塞三兩條私貨,他也會精準地給你挑出來,欣然采納剩下幾條。 世上估計沒有愿意往自己身上套枷鎖的君王。 主強臣就弱,主弱臣就強,這本就是必然的事,想要靠某種制度讓兩者始終維持在平衡狀態(tài)根本不可能。 不過,韓非還是給了扶蘇一些建議,替扶蘇完善他和嬴政提過的那一套職官制度。 到一統(tǒng)天下之日,正是官制革新的最佳時機。 秦國這些年來一直用的是郡縣制,倘若將來秦國真的能一統(tǒng)天下,估計也會全面推行郡縣制。 用郡縣制治理這么大一個國家,而不是靠分封讓宗室子弟、世家大族來完成對地方上統(tǒng)治,前面是沒有經(jīng)驗可以借鑒的。要是從一開始就能拿出一套更完善、更高效的職官制度來搭配郡縣制,即使仍是不可能做到一勞永逸,至少可以避免許多問題發(fā)生。 扶蘇在韓非住處待了許久,直至外面雪略小了些,他才帶著剛才記錄下來的一疊文稿離開了韓非住處。他帶著文稿回到家中,卻發(fā)現(xiàn)竹熊們趴在院門邊探頭探腦,像是在等著他回來。 扶蘇邁步入內(n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