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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還來不及換,臉都還沒抹上一把,皇上就不顧禮節(jié)地沖到下人房里來找他,話都還沒說一句就被緊緊抱住了。衣服上熟悉的熏香竄進(jìn)鼻腔,竟有些令人懷念的感覺。“陛、陛下,奴才這一路遠(yuǎn)行風(fēng)塵仆仆,先讓奴才換身衣服吧?!崩钊珴粌墒謱擂蔚貞以诳罩校恢窃摶乇н€是不該回抱,就怕弄臟了他那一身皇袍。景嘉撐開了一些距離,顧不得臟就往那想念了很久的唇吻了下去,手急切地去解他衣服。像是忍了太久,連調(diào)情該怎么做都忘了,只是急切地想表達(dá)自己的思念和喜愛。李全澔慣于隱忍,只得勉力配合他的動作,方便進(jìn)入,只求讓自己好過一些。隨著身體的律動,才稍微找回了一點(diǎn)以前的感覺,有些意亂情迷,卻又參雜著一些真實(shí)的疼痛。“全澔,我好想你。”他磨蹭著對方的臉頰,像個孩子,“總想著你到哪里了,受了什么苦,是否平安。我再也不會讓你離開我身邊了?!?/br>李全澔伸手摸了摸景嘉的腦袋,嗅著他身上的氣味。這瞬間才突然覺得,回來真好。但好不容易才洗上澡,換了身衣服,李全澔又到御書房里報(bào)到去了。他在路上可沒閑著,一逮著空檔就忙著核對三層不同的賬冊:知府、知州、和實(shí)際調(diào)查的賬冊。實(shí)際調(diào)查后回推的數(shù)目自然和賬冊上的有差距,但更可以證明其中短少的數(shù)量不是空談,而是真的沒到災(zāi)民手上。景嘉聽著他的奏疏,一邊用指尖輕敲著桌面,推估思量著他這冒著生命危險換回來的情報(bào)。“還是不太夠哪……”“人證已經(jīng)讓紀(jì)學(xué)士去辦了,皇上不如先傳知府、知州等一干相關(guān)人士,人證隨后就到?!?/br>“李全澔,朕倒有一事要問你,十年前李家大案的仇人還有多少沒報(bào)?”李全澔拱手報(bào)了一連串名字,卻不免有些恍然,大多數(shù)的仇人都已在先皇那時除了大半。其中首謀右丞相,更是在華妃和四皇子失勢之后便也跟著一路從右丞貶到那西南瘴癘之地,不出一年便死于疫疾。若真要這么說來,自己又是為了什么而在這里的呢?新皇景嘉這龍椅都還沒坐熱,剛過了年便大刀闊斧地整治起據(jù)州水案。奉命明查暗訪的翰林院紀(jì)秉文學(xué)士,帶回了大批的賬冊。那知州、知府本想賴賬,但看見里頭記述之詳盡,分明是正本無誤。怎么也想不透怎么好端端的賬冊就讓人給摸了出去呢?正打算發(fā)作,自家總管卻上前指證歷歷,實(shí)際收到多少,分派出去多少,正好又與那實(shí)際查訪的紀(jì)錄相符。人證物證俱在,已是百口莫辯。新皇景嘉下令清查此案,這又從水案延伸到了各種弊案,把大盛根基整個翻過來重新整頓過一次。牽涉其中者,重則一律問斬,輕則連貶流放邊疆。受牽連者竟不下千余人。又命紀(jì)秉文為參知政事,從二品,連升三品。工部郎中容子杰疏浚有功,連升二品,任正三品工部侍郎。有人升官,自有人得貶。一時之間風(fēng)聲鶴唳,曾經(jīng)反對新皇的如今全都失了勢,沒失勢的也都趕緊想辦法逢迎拍馬,宣示忠誠,趕緊求個表現(xiàn),那工部的容子杰不也是這么升上去的嗎?至此再也無人人斗膽明著和新皇對著干,就只怕一個閃失,輕則丟官,重則丟命。眼見情此時勢一片大好,李全澔卻又再奏,“皇上,如今眾望所歸,卻不是因?yàn)榛噬夏芤缘路?。這些文人,要的不過就是個名堂。一昧高壓,不過是像個煮著滾水硬壓著的鍋蓋一樣,遲早要爆開。奴才勸諫皇上,要不避用舊黨的人才,并讓一開始便支持皇上的人也能得到應(yīng)有的賞賜?!?/br>皇上沉吟良久,答非所問地開口問他,“據(jù)州一案,紀(jì)秉文連升三品,容子杰連升二品。其中又你功勞最大,可有要什么賞賜?”“懇請皇上恩準(zhǔn)奴才幾天假,出城替親人上香?!?/br>小史官這才開始對李全澔這人有些改觀。這人以身犯險去查案,又能在皇上面前直言不諱,更不居功、不愛名也不愛財(cái)。若能得臣如此,大盛有何后患?隔日李全澔收拾了簡單的行囊,剛出了城卻被人給攔住。“朕陪你一起去?!笨跉庵杏兄回灥陌缘溃蜔o盡的寵愛及不舍。李全澔也沒多說什么,便讓他跟著。只說他明日早朝前一定得回去,萬萬不可為此耽擱。越往城外走,越是一片荒煙蔓草,早已不復(fù)見當(dāng)時的刑場,只有空氣中蕩漾著一股肅煞之氣。臨刑之人,只草草葬在附近的亂葬崗里,連個墓碑也沒有。李全澔在那一大片土丘前跪下,燃起三炷香,認(rèn)真地磕了三個響頭,再起身已是淚流滿面。紙錢的飛絮在風(fēng)中紛飛,明明是大好的春日景和,此時看起來卻有幾分凄涼。“爹、娘、大哥、二哥、jiejie,全澔不孝,本應(yīng)早早隨你們而去了,卻獨(dú)自茍且偷生。如今大仇已報(bào),全澔亦不敢茍活,這條命你們就收下吧?!闭Z畢,刀鋒出鞘,便要往脖子抹去。景嘉一掌劈來,匕首框啷一聲跌落在地面上,順勢伸手將他攬進(jìn)懷里,緊緊握著他的手怕他再犯傻,“你來這就是為了這個?你想過我是怎么想的嗎?朕要你好好活著,安安心心地活著,永遠(yuǎn)在朕的身邊輔佐朕。你想要的,我什么都可以給你?!?/br>李全澔緊緊抓著他的衣領(lǐng),看著那透亮澄澈的雙眼,依舊充滿著關(guān)愛,淚水卻怎么止也止不住。只連聲道,“太遲了……一切都太遲了?!?/br>他們在墳前搭了個小棚子,住了三天。景嘉怕他想不開,便寸步不離地陪著他,勸他吃飯,喂他喝水。他知道李全澔心里有個很深很深的結(jié),深的他再也無法像一般人那樣說笑,像失了魂一樣不管做什么都淡淡的,激不起興致。但景嘉愿意獻(xiàn)上這一輩子的時光伴著他,直到他愿意對自己露出笑容,不再有顧忌,不再有眼底的深沉;他愿意奉上這大半的江山,只要李全澔能開心的話,他什么都會去做。逼宮奪權(quán)也好,查案也好、重用舊黨舊臣也好,他都會去做。大概就連李全澔叛變了他都能忍受。他有時覺得,要不是因?yàn)槔钊珴粋€性耿直,也從來不會做出錯誤的判斷,他大概就要為了李全澔成了亡國的昏君了。好日子沒持續(xù)多久,景嘉第一天上朝便收到了彈劾李全澔的聯(lián)名上疏。說他以色侍主、以宦亂政;違綱亂紀(jì)、禍害朝廷。李全澔卻聽了有點(diǎn)想笑,這罪名怎么跟他所想的竟相去不遠(yuǎn)?“再者,此人yin亂后宮,魅惑圣上。更于太上皇生前多次出入天霞宮,都帶著壺白酒。太上皇向來身子硬朗,怎么好端端的就去了呢?”“江以致,你身為刑部尚書,對后宮倒是比朕清楚的多,該當(dāng)何罪啊?”“臣不敢,只是這人言可畏啊皇上。子曰:‘匪其止共,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