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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給我?!?/br>芷硯……梅惟咀嚼著這個名字,心底浮現(xiàn)起一張淡漠的容顏。和塵封在記憶深處那張一樣美麗,冰冷,可是……似乎又有一點不同。對他視如不見,但也沒有敵意。她現(xiàn)在應(yīng)該不在家吧?他約略記得她計畫今年暑假赴奧地利的音樂學(xué)校當(dāng)一年交換學(xué)生的事。她的琴音和人一樣,很冷,卻很美,他小時候練武練累了,就常常躲在面向庭院的窗戶下偷聽。“爸從日本回來,問清楚事情后,當(dāng)晚就要他們?nèi)孔呗??!卑瓷宪囬T遙控鎖,梅宸罡轉(zhuǎn)身走出庫房。全部……梅惟跟上那道背影,手心有些泛冷,沒想到父親竟做得這么絕?!澳恰y道連……都……”他頓住,吐不出那個名字。“沒有?!泵峰奉钢浪雴柺裁吹慕涌冢骸半m然問題全是由她而起,不過……她畢竟在梅家待了四十年。她有心臟的老毛病,我讓她先回南部歇息,想回來的時候,隨時可以回來?!?/br>“……”楊婆不在,廚師傭人不在,家人中唯一會廚藝的芷硯也出了國,那……爸待在家的日子里,三餐誰來準備?梅惟腦中第一個浮出的思緒居然是這個……35楊婆是梅家數(shù)十年的老總管,所有大小雜事都聽她調(diào)度。實在無法想像,少了她的這幢大宅會變成什么樣子……雖然,她從不掩飾對自己的厭惡?!瓚?yīng)該是“厭惡”吧,只是有時候不知為何,他會有那其實是一種“恐懼”的錯覺……“…然后,”梅宸罡續(xù)道:“你人就突然回來了,還和帛寧起了沖突?!?/br>梅惟臉色一白,想起那個晦澀的夜。他控制不了自己血液里的沖動,腦子昏亂卻又清醒的那個夜晚……有些場景仍鮮明在目,有些卻已模糊得回想不起,只余下一片紅霧。“可是……我沒有看到爸……”“當(dāng)然,那時我已經(jīng)出門去處理你的事。再回來時,家里已經(jīng)面目全非,你也從此沒了消息。”“……對不起……”梅惟垂首走在父親身后,踩上蜿蜒至門前的石磚小徑。雙唇蠕動了好一會,才鼓起勇氣道:“那、那帛寧呢?他現(xiàn)在怎么樣了……?他的左腳……”梅宸罡沉默一晌,道:“爸也不知道?!?/br>“…?。俊泵肺┿等惶鹉?,怎么也想不到會聽到這種回答。“帛寧的腳稍微能走路后,就突然從醫(yī)院消失了,只留下一張字條說他會回來,不用找他。他沒去學(xué)校,連向來重視的社團大賽都沒參加,一個人不知道去了哪兒,到現(xiàn)在還不見蹤影。”好看的眉微微皺了下。“……你們兩兄弟在搞什么?連這種事都說好一起?”“我……他……。我不曉得……”他不由得語無倫次。帛寧也……“離家出走”?那個養(yǎng)尊處優(yōu)慣了,高傲自信的少爺??震撼的消息接二連三而來,梅惟頭有些昏眩,不過幾個月沒回來啊,時序也不過由春轉(zhuǎn)為秋,怎么家里就變了這么多?“大概是受了刺激吧。爸知道你從小就習(xí)慣讓他,但做得太過了。”梅宸罡拿出磁卡刷開大門,垂目道:“不過一樣是離家出走,爸就比較不擔(dān)心帛寧。至少他還留了訊息,說他會回來,個性也沒你這么別扭。”“……爸……”他啞聲輕喚,喉頭一陣酸澀。“雖然……剛才打了你,但其實這也不能算是你的錯。……應(yīng)該是爸欠你一句道歉。”大掌伸出,胡亂揉了揉變長的柔軟發(fā)絲。“對不起,那時讓你受委屈了?!?/br>梅惟睜著眼,感覺頭上的溫度難得多停留了下,沒有馬上消失。爸的掌心……好熱,和他向來微涼的手腳不同。手又收回,一舉推開沉重門扉。屋里的燈受了感應(yīng),自動亮起,柔和的暈黃光線襯得一室溫暖。連裝潢都不一樣了……他有些難為情的想起客廳那些幾乎被他和帛寧破壞殆盡的家俱擺飾。“…歡迎回家,惟。”高大的男人背對著他說道。他再也按捺不住心底突然升起的一股沖動,跨前一步輕擁住那堅韌的腰身,淚水滲出眼眶。環(huán)起的雙臂在男人全身僵硬前很快就放開了,血色像漲潮般,嘩地大片涌上單薄的雙頰。怎么會忽然做出這種幼稚舉動,老早不是可以理直氣壯跟父母撒嬌磨蹭的年紀了……“對…對了,爸的傷口還沒處理……我……去拿藥箱。”梅惟無措的抹了下眼睛,感覺雙頰好燙,知道自己的臉現(xiàn)在一定紅得不像話。急忙轉(zhuǎn)過身,一溜煙上了二樓。梅宸罡靜默看著樓梯轉(zhuǎn)角,臉上仍是毫無表情。只有當(dāng)雙眼輕輕閉起時,覆去了那一閃即逝的深沉痛楚。那是一種會讓人發(fā)狂的痛……你永遠不會明白。6在睽違近八個月后,梅惟重返學(xué)校念書。盡管已經(jīng)征了新司機,但只要父親有空,仍會親自接送他上下學(xué)。和三年多前一樣突然,父親辭了在日本的教職,接受臺北某所私立大學(xué)的邀請出任客座教授,工作重心又全部移轉(zhuǎn)回臺灣。不同的是,父親現(xiàn)在任教的學(xué)校不但離家較近,也不須負責(zé)行政事務(wù),比起之前在T大時的繁忙,現(xiàn)在他明顯多了更多閑暇,不但晚上都能回來共進晚餐,假日時也常常待在家里。這一切,都像是夢一般。雖然兩人之間的話依然不多,加上帛寧、芷硯都不在,餐桌上往往是他和父親各據(jù)一方,交換天天不變的問答后,各自默默用飯,然后進食較慢的他看著父親離席。假日也是一樣,父親若不在道場,便幾乎是是一個人關(guān)在書房里,用餐時間才會出來。他知道,其他父子相處的模式,和他們都不同。但對他而言,只要知道這個空間里有那個人在……就夠了。鞋柜里,多了父親慣穿的皮鞋;客廳沙發(fā)上,偶爾有父親隨手擱置的小書,總是房門深鎖的書房,現(xiàn)在常有燈光透出。每當(dāng)他從戶外畫畫歸來,看到車庫里父親的轎車正靜靜停駐,一股安心感便從胸口涌上喉頭,進屋的步伐突然踏實起來。真的……只要這樣,他就很滿足了……不敢,再期望更多。「惟?!?/br>「……嗯?」「爸爸中午有事,沈司機會來接你?!?/br>「喔……嗯。爸再見?!?/br>難得開口,原來是要說這個……梅惟下了車,一直走到校門口才回頭,遠處巷子口已是空空蕩蕩。他嗒然若失的凝望,連自己都沒察覺的嘆了口氣。是錯覺嗎?爸最近似乎越來越沉默了,表情也越來越少。將他帶回家那天的「陌生」形象,仿佛就這樣遺留在當(dāng)時,再也不曾出現(xiàn)。不過是不到一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