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理所當(dāng)然的嘴臉，我著實看不下去。你也別瞧著咱們宮里頭娘娘們不大注重規(guī)矩，那是關(guān)起來就自家人，當(dāng)然不用那么講究，非得三跪九叩的，但真有外人在，這該有的規(guī)矩是少不得的?！?/br>
    五皇妃的這些話，讓海棠再也沒有心思繼續(xù)逛下去了。

    只是沒了馬車，也只能麻煩五皇妃送自己一趟，心中甚是過意不去，答應(yīng)給她調(diào)制兩瓶世面沒有的胭脂。

    起先覺得，五皇妃說的這些話，可能是有挑撥之嫌，可是想來想去，她挑撥自己和韓素素又能有什么好處呢？而且也沒什么必要？

    再有，自己一開始將韓素素當(dāng)著個小孩就是錯誤的，這不是自己那個時代，她這樣的年紀(jì)，很多姑娘就已經(jīng)開始議親了，等著及笄就出嫁。

    這樣算起來，韓素素再過一年多，也要及笄了，自己又不曾與她提起這親事，她心里沒準(zhǔn)真有別的想法？

    所以這回來，看過兩個小子后，便去找韓素素。

    說著不舒服的她，這會兒房間里算盤打得噼里啪啦的響。

    到底一起住這么些年，海棠對她也不是一點都不了解，聽著這打算盤的聲音，就與往常不一樣，可見那心里是真有事。抬手敲了敲門，這才進來，“可好些了？”

    韓素素以為，海棠怎么說也要跟五皇妃逛得晚些才回來？誰料想自己才到，她后腳也跟著回來了，不免是有些吃驚，連忙停下手里的動作，“表嫂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不多逛會兒？”

    “你哪不舒服看過大夫了么？”海棠問得倒是直接？

    韓素素愣了一下，連忙道“有些頭暈，倒不必那樣麻煩，歇會兒就好了?！币膊煊X到海棠的不對勁，心里頭莫名有些不安。

    這時就聽海棠說道“自打團子和緋兒出生，我也顧不上你，到了這元京里，也是一堆事，你說不舒服，我也只能讓你看大夫，不可能總陪在你身邊，所以我也不知曉，你這心里作何想的？”

    “表嫂，怎說起這些？您和表哥待我極好?！边@話是真的，任由是誰也沒有自己這樣的好運氣，可是到了這元京后，韓素素總覺得自己缺了點什么，又擔(dān)心有一日，會被趕走。

    到底，不屬于他們這一家子。

    海棠見她那慌張的樣子，示意她繼續(xù)坐下，方道“今日五皇妃提醒我，我才反應(yīng)過來，你這樣的年紀(jì)，已該議親了，我本意是你年紀(jì)還小，過幾年再說，但這終究你是自己的事情，所以我覺得還是要與你問一聲，你到底是個什么意思？”

    議親？這是嫌棄自己，要將自己嫁出去么？

    韓素素這一刻是惱怒的，便有些賭氣道“表嫂覺得該議就議，更何況這是早晚都躲不到的，早些晚些又何妨？”原本她還打算，一輩子留在這家里了。

    海棠自然看得出她的生氣，只是自己是心平氣和來與她商量，她怎反而生氣起來？難道要自己偷偷摸摸的將她嫁了，她才高興么？但見著她年紀(jì)小，也不一般見識，“罷了，你既然這樣說，那我改日讓你表哥看著些，他這些日子總是在書院來往，若是有合適的人家，我便去打探打探?！?/br>
    韓素素當(dāng)然知道陸言之總是去長安書院，可是里面學(xué)生都沒了，剩下的先生也就是幾個癡癡呆呆只知道看書的，無權(quán)無勢，她竟然要自己去嫁那樣的人。

    海棠也看出了她心里的不滿，解釋著“我們初來元京，也不認得多少人？而且你表哥并不會插手朝廷的事情，自不會跟權(quán)貴們來往?！痹儆?，韓素素的身份也尷尬，真正的權(quán)貴人家即便看著陸言之這個逍遙王的面子，也不會娶她。

    娶了，也不見得是正室。

    只是這話海棠沒說出來，怕傷了她的自尊。

    但在韓素素眼里，此刻的海棠就是瞧不起她，所以硬是要將她嫁給那些窮酸的讀書人。

    那樣的讀書人，又不似表哥這樣會變通，以后就算中舉入仕，也不會有什么好前途，指不定還會得罪上司，她才不要嫁給那樣的人呢。

    她不樂意，卻不知曉人家的心里，她未必又是如意娘子呢？

    海棠見此，這一刻才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就不了解韓素素那心里想的是什么？從前韓素素想要行商，她滿足了韓素素，現(xiàn)在胭脂鋪的生意已經(jīng)給了她，但也沒見她有多開心，整日悶悶不樂，還總是動不動就病了。

    這不說到元京后，如今仔細想起來，在來元京的途中，她就病了好多次。

    于是便有些忍不住，朝她問道“你是不是一開始，其實是不愿意來元京的？”如此豈不是自己自作好心？

    韓素素這會兒也委屈，尤其是海棠從來沒有這樣對自己說過話，現(xiàn)在卻質(zhì)問起自己來，眼圈當(dāng)場就紅了，直接朝海棠指責(zé)起來“你是不是本來就不打算帶著我的，表哥也不是陸家的人，我和你們便什么關(guān)系都沒有，還死皮賴臉的跟著你們來，你如果不是為了在表哥面前維持你賢良淑德的名聲，早就將我丟在了瞻州，對不對？”

    她說著，見海棠那臉色變得難看起來，便覺得是自己猜對了，一時又覺得自己孤苦伶仃，沒了爹娘親人在身邊，才被人這樣欺負。一面抹著眼淚“你早前什么性子，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十里八鄉(xiāng)的惡婦，所以你也不必再裝什么好人，反正你現(xiàn)在生了兒子，表哥又不可能再休了你。”

    海棠聽著她的這些話，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捫心自問，自己這些年待她已經(jīng)不薄了。

    即便是那份親情還在，自己也只是個表嫂，有什么義務(wù)照顧她關(guān)愛她？

    自己有四個孩子，兩個沒斷奶的，自家孩子都沒照顧周到，還得分心來顧及她的感受，猜她的心思，這是有多欠虐？

    而現(xiàn)在看來，自己就是自作自受多管閑事。

    第 75 章

    此刻聽著韓素素的這些話, 字字如利劍專門捅在她的心窩里。

    這會兒也才知道叛逆期的孩子是何等的恐怖，也不愿意再與她爭執(zhí)下去, 但現(xiàn)在要趕她走，似乎也不切實際。

    所以最后只得冷冷道“我看你是真的病了, 好生歇著吧?！彼@個樣子顛三倒四的, 海棠怎么可能還讓她在星月小筑隨意走動所以特意吩咐了兩個婆子守著, “表小姐病了, 讓她好生在屋子里養(yǎng)著，不許她出門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