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延之替一大一小擰干了衣物，扶起凳子，又隨手補(bǔ)了個(gè)召水訣，往木盆里添了點(diǎn)水。

    小胖崽臉皮子薄，這點(diǎn)估計(jì)是隨了謝亦舒。

    殘局留在這兒不收拾，明天被下人看到，再被故意調(diào)侃幾句……小胖崽平日里再乖，被人調(diào)侃，rou嘟嘟的小胖臉也會一下子漲得通紅，飛快撲上床，撅著屁股把臉埋進(jìn)被褥里，怎么哄也不肯抬頭。

    顧延之不是沒有教育過，但這種情況下，小胖崽被打屁股還要委屈巴巴掉金豆豆。

    他對謝亦舒了解不多，但深知小胖崽的脾性，默默幫一大一小收拾好凈室，才走到墻角處站著。

    今晚是謝亦舒第一次哄啵崽入睡，他還是站墻角守著比較保險(xiǎn)。

    顧延之給自己找了個(gè)冠冕堂皇的理由，頂著一張沉穩(wěn)淡然的臉，抱著胳膊，光明正大地聽墻角。

    *

    一墻之隔，謝亦舒正在摟著小胖崽，給他講睡前故事。

    001給他發(fā)布了任務(wù)，要他哄啵崽入睡。任務(wù)完成后，能拿到兩個(gè)積分。

    這原本是很簡單的任務(wù)。

    但小胖崽今天過于興奮，大有睡不著覺，想纏著娘親嗨上一整夜的趨勢。

    謝亦舒輕輕拍著他的小胖胳膊，想了想，問001有沒有適合講給啵崽聽的睡前故事。

    001那兒自然是有的。

    而且基本上都不需要用積分兌換。

    謝亦舒挑了一個(gè)念給啵崽聽：“很久很久以前，真玄大陸上居住著三個(gè)師兄弟……”

    “……小師弟打開家門，讓兩個(gè)師兄躲了進(jìn)去。他按照父親說的，勤勤懇懇在房子周邊布下陣法，大魔頭站在門口，召喚烈火，燒不壞，召喚疾風(fēng)，也吹不塌，只好憤憤離開?！?/br>
    “我以后要像小師弟學(xué)習(xí)?！毙∨轴毯軙?，抱著謝亦舒的胳膊，認(rèn)真總結(jié)，“小師弟很勤勞，而且聽父親的話，所以他建造出了堅(jiān)固的房屋，不僅救了兩個(gè)師兄，還氣跑了大魔頭?！?/br>
    “啵崽也要像小師弟那樣，勤勤懇懇不偷懶，聽阿爸的話！”

    小胖崽不僅很會，小嘴也甜。

    謝亦舒被他哄得心里暖洋洋，啵崽現(xiàn)在說什么，他都會答應(yīng)。

    “那阿爸可不可以再講一個(gè)故事？”

    “行?！?/br>
    001那兒的故事很多，都是謝亦舒也沒聽過的新奇故事。他從《三個(gè)師兄弟》講到《小童子撿芝麻》，又從《大魔頭來了》講到《小師弟和錦鯉》，一邊講，自己也一邊看。

    謝亦舒自己也看得津津有味，所以過了好一會兒才發(fā)現(xiàn)，自己越是講故事，啵崽便越是精神。

    謝亦舒停住了。

    他覺得自己選錯了故事。

    “啵崽?！?/br>
    “嗯？”小胖崽快聽到結(jié)局了，正亢奮。聽到謝亦舒喊他名字，仰頭看向他。他抱緊了謝亦舒的胳膊不撒手，滿滿都是黏糊勁兒。

    謝亦舒問：“以前顧延……以前你父親在你睡覺前，也會給你講故事嗎？”

    門外抱著胳膊優(yōu)哉游哉聽故事的人聽到自己名字，驀地僵住了。

    啵崽點(diǎn)點(diǎn)頭：“講的！”

    謝亦舒好奇：“那他一般會講什么故事？”

    他想看看顧延之是怎么哄啵崽入睡的。

    小胖崽沒立刻回答。

    他抿了抿嘴唇，朝上面蠕動了兩下，伸出小胖胳膊摟住謝亦舒的脖頸，湊到謝亦舒耳邊，嘟起嘴小聲地抱怨：“父親講的故事可沒意思了?！?/br>
    小家伙很謹(jǐn)慎的。

    說顧延之壞話時(shí)，貼緊了謝亦舒的耳朵，呼出來的熱氣直往謝亦舒耳朵里鉆：“父親就只會講清心訣、愣嚴(yán)經(jīng)，什么‘心若冰清，天塌不驚’什么‘如風(fēng)吹光，如刀斷水’……”

    小胖崽一邊說話，一邊打了個(gè)呵欠。

    有的東西就是這么神奇，讓人一想到就會犯困。

    謝亦舒看著開始揉眼睛的小胖崽，覺得育兒這種東西還是顧延之更有經(jīng)驗(yàn)。

    謝亦舒輕拍著啵崽哄到：“‘心若冰清，天塌不驚’‘如風(fēng)吹光，如刀斷水’……”

    謝亦舒每說一個(gè)字，啵崽看上去就更疲憊了一點(diǎn)，眼皮子都開始上下打架，就要黏在一起了。

    顧延之的辦法也太好使了吧。

    謝亦舒敬佩極了。

    他對啵崽輕聲道：“時(shí)間不早了，睡吧?！?/br>
    “嗯……撿到錦鯉的小師弟后來怎么樣了？”小胖崽困極了，但還惦記著剛才故事的結(jié)局。

    “夢里會有的。要是沒夢到，阿爸明早告訴你?！?/br>
    困極了的小胖崽很好哄的。

    夢里沒有出現(xiàn)，那就等阿爸明天講，橫豎能知道的。

    小胖崽點(diǎn)了點(diǎn)頭，柔軟的頭發(fā)蹭了蹭謝亦舒的胳膊，像回應(yīng)似的小聲哼唧了一聲，又沒頭沒尾地來了一句：“……阿爸明天陪我去廟里……”

    廟里？謝亦舒有些疑惑，但還是答應(yīng)：“好，明天去廟里?！?/br>
    小胖崽得到了回應(yīng)，把臉埋進(jìn)了謝亦舒的臂彎里，放心地睡過去了。

    謝亦舒還在想去廟里的事。

    001的聲音輕輕響起。

    “恭喜宿主完成任務(wù)，兩積分即將到賬。”

    “宿主不要多想，早日休息，明日再接再厲?！?/br>
    謝亦舒輕輕‘嗯’了一聲。把“去廟里”的事放到了一邊。

    他側(cè)頭看向抱著他胳膊進(jìn)入夢鄉(xiāng)的啵崽。剛?cè)胨男∨轴趟嗪芾蠈?shí)，嘴巴偶爾嚅動兩下，睡得香香的，也不知道是夢見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