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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對她站著,強(qiáng)烈建議道:“你不會做也不必勉強(qiáng),咱吃生的也行?!?/br> 反正天又不冷。 梅梅笑瞇瞇的,鐵了心要在這天下午成為無所不能的賢妻。她帶著毫無道理的自信說,“這些事又不用學(xué)。女人天生就會的啊?!?/br> 他笑而不語地望她。片刻,微微俯下來,在她出汗的臉頰上溫柔地香了一下。 梅梅料理飯菜時(shí),他去把地窖中的家當(dāng)運(yùn)出來,在屋內(nèi)擺設(shè)好。被褥晾曬了,幾套男式的舊衣也洗了,掛在門口曝曬。 太陽真金子似的,燦爛動人。 梅梅得空瞄上一眼,見他屹立在光明中的樣子,心里覺得說不出的安全。不管怎樣顛沛流離,只要有他陪著,事情就沒那么糟。 龐雄盤腿坐在田頭的草垛上,給五只蜜蜂寶寶念誦“花神咒”。嗓子放開來念。誦得平穩(wěn)莊嚴(yán),綿密如流水般往下淌,卻又含著向上的、舒展的蓬勃詩意。 這是一種愛的咒語。 念到火候了,能使萬物向榮,生機(jī)蓬勃。能催開繁花似錦的春天。 梅梅也跟著一起念。兩人的聲音相逐重疊,在陽光、流水和森林簇?fù)淼募覉@上空回蕩。他們把這咒語念成了情詩,聲音中能孕育出生命。 小蜜蜂們在咒聲中輕顫,身上不時(shí)流過奇光異彩。 林中的花草也在靜靜聆聽著,貪婪地汲取咒音中愛的情緒。那些野百合、燕子草和小紅莓,那些五光十色的蘑菇,各種翠綠老樹,飛鳥和昆蟲都盡情沐浴在咒音里。 愛意是宇宙中最美的能量,能滋潤生命。沒有哪種生物不歡喜。 在咒音中,龐雄是有所感悟的。 他想:假如人的一生沒有豁出去愛,是很可憐的。沒愛過就不會真正懂得“情”字。不把“情”悟透了,焉能修得出世法? 人間道都沒走好,能走得了神仙道么? 念完了花神咒,龐雄又凝神參悟那本“萬神總心金剛密法”,深陷其中,如癡如醉。 梅梅忙了兩個(gè)時(shí)辰,又洗又燒,終于在月亮露臉時(shí)出鍋了她的作品:蘿卜燉鹿rou湯,蒸窩瓜,煮白米飯,算是把日子開張了。 天上星月點(diǎn)燈。夜的森林是一個(gè)幽綠夢境。草蟲唧咕,螢火翩飛。各種獸妖樹精在月下吐納靈氣,五彩妖丹一明一滅地發(fā)光。 兩人坐在臨時(shí)拼搭的桌前吃飯。菜式很簡單,口感也平實(shí),卻是獨(dú)屬于家的滋味。 這滋味對龐雄來說,就是最美的人間道…… 與艾爾的感受相反,他挺喜歡當(dāng)個(gè)鐵匠。比叱咤風(fēng)云的大將軍強(qiáng)多了。 晚上洗完澡,梅梅換上一套藍(lán)灰色的布衣,靠著被子瞧那本。油燈微弱,瞧得有點(diǎn)吃力。她也并不在瞧,反正早就會背了。 她只是假裝修煉,自我安慰罷了。假裝一會就睡覺,因?yàn)閷?shí)在太累了。 龐雄洗完澡,帶著些微的濕意進(jìn)了房。兩人都不說話,自然而恬靜。他擦干水氣,招呼了一聲“媳婦兒”,靠到她的旁邊。 喊媳婦兒喊得十分溜。 梅梅見他胡子刮凈了,露出那張神氣、堅(jiān)毅的面龐。她心里泛起沒來由的感動,忍不住伸手摸他的腮幫子。 微刺的感覺在掌心刷來刷去。 ☆、第 68 章 他笑瞇瞇的, 像一頭溫順的大狗由她作亂。片刻,冷不丁張嘴咬住她的手。 梅梅大叫, 兩人笑成了一團(tuán)?;ハ嘤秩嘤执?。沙啞和甜柔的嗓音交織飛揚(yáng)著, 一時(shí),久無人居的木屋里滿是天真。 現(xiàn)實(shí)多少無奈, 都被這樣的傻笑給笑得輕了。笑完了,他們卷著被子說悄悄話。 她學(xué)術(shù)性地問, 那個(gè)“難言之隱”到底是啥感覺? 他想了想, 帶著點(diǎn)傷感說:“……就像體內(nèi)有條蟲,拱啊拱, 怎么都拱不直?!?/br> 梅梅哀傷地看了男友幾秒, 不厚道地大笑起來。 他紅著臉氣壞了。摁住她, 如野獸般在她臉上一頓“狂咬”。兩人再次扭打嬉鬧, 好一會兒,才心滿意足躺進(jìn)被窩。 梅梅望著帳頂打補(bǔ)丁的地方,不無內(nèi)疚地說:“不知他倆怎樣了, 可能吃大苦頭了呢?!?/br> 他不像話地說:“吃唄。難不成他們還想吃甜頭?” 梅梅側(cè)過腦袋,輕聲問:“跟以前的仇敵成一家人了,是什么感覺啊?!?/br> 龐雄嘴角牽起一絲獰笑,“什么感覺?終于有機(jī)會往死里收拾他們了。就是這種很好的感覺……”他給她以前的故事, 灌輸那兩個(gè)家伙有多壞, 有多惡劣,“你完全不用給他們好臉色。說到底咱倆才是一家人,他們只是臨時(shí)的?!?/br> “嗯, 當(dāng)然?!彼邶X含糊答應(yīng)著,眼皮一耷一耷的。心里感到好笑:原來男人也會吹枕邊風(fēng),這行徑簡直像后宮女人。 他是不是沒自信,潛意識擔(dān)心她會被人勾走?就因?yàn)槟莻€(gè)難言之隱? 梅梅打著盹兒說:“嗯,我都知道?!睘榱俗屗残?,她說:“有句話我要告訴你。這輩子只說一次?!?/br> “……嗯?” 她聲音很輕地說:“我愛你,親愛的。一輩子只愛你一個(gè)?!?/br> 龐雄微微愣住。他變得癡癡的,眼睛安靜得像個(gè)孩子。 他從沒被這么猛的話荼毒過,直接醉得不能動了。 在梅梅的時(shí)代,這話已成為濫俗的代名詞。人人說愛,人人追愛,“愛”被炮制得泛濫,成了廉價(jià)的便宜貨,以至于大家都不屑這聲“我愛你”了。 豁出命去愛的人是不多的,遭人鄙視。 相信海誓山盟的人,也已滅絕了。 但是,這句大俗話在他這兒被還原出了該有的分量,和至美的滋味。對龐雄來說,就算把全世界給他,他也不肯換走這話。他心里被填滿了,體內(nèi)總是拱不直的蟲子也不拱了。 他安靜地承受著幸福的沖擊。 幸福的滋味并不是甜的,它美得讓人傷心。 他僵了許久不動。等她睡熟了,才緩慢把人抱在了懷里。 第二日吃過早飯,他改變了主意,沒啥表情地說:“我想了想,去把那兩個(gè)家伙撈回來吧?!?/br> 他們提著金幣走入了森林。 一踏入森林,兩人就迷失了。 那條小徑是活的,能隨意地變向。走出幾步一瞧,來時(shí)的路已被綠色洪流般的苔衣吞沒了。四下的藤枝如龍蛇游走,在二人身后“刷刷”織成一堵綠色的壁壘。 回去的路被封了。 系統(tǒng)叮一聲:【您已進(jìn)入秘境最北區(qū)的狂野森林,這里住著終極boss暴怒紅龍?!?/br> 梅梅心想:多神奇啊,他們和一頭終極boss是鄰居! 神靈虐她不遺余力?!鞍?,咱們夠倒霉的。” 龐雄一手提布袋,一手拉著她。拇指上的老繭輕輕刮過她的掌心。他說:“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