屁股來上班，還在自己最狼狽的時候遇上了正意氣風(fēng)發(fā)的故友。

“對不起，你認錯人了！”莫立低著頭沖了出去。

趙健成在他身后又喊了幾聲，莫立完全裝作沒有聽見。只有自己知道此刻的他是多么的狼狽可憐。

他不停地對自己說，不要亂想，不要記起從前，可是越是這樣安慰自己，14歲神采飛揚的莫立就越是如同舊電影里一個又一個的慢鏡頭在他眼中飛過。恩師自豪的贊許，同學(xué)們羨慕的目光，面試官驚艷的表情，每一個細節(jié)都如同被放大般在他腦海無比清晰的浮現(xiàn)。

他終于忍不住想到要是那時他順利去了美國，現(xiàn)在又會怎樣呢？

他連忙掐斷繼續(xù)想下去，如果無力改變現(xiàn)狀，再努力回憶過去的輝煌，也只是徒添自艾。

失魂落魄地回到座位上，周圍的同事早對他快下班時候來上班的惡習(xí)視而不見了。

甚至他鄰座的同事將好要去倒咖啡時，還詢問剛?cè)胱乃欠褚獛б槐?。莫立點點頭，同事便帶了一杯咖啡給他。

我們所擁有的自由其實都只是在一定程度上的自由，約束在特定范圍內(nèi)。

莫立望著透明的玻璃望著外面晴朗的天空，25樓的高度看下去，就會有一種俯瞰眾生的悲憫，城市被各種各樣的玻璃瓶罩住，每個人都生活在玻璃瓶里，可是，莫立覺得很奇怪，為什么每個人都毫無察覺并且多數(shù)對自己的生活安之若素。

自由大概就是類似如果背后的另一個如果，以為伸手便可以觸碰，實際上永遠也到不了。這是被放養(yǎng)著，相當不滿足現(xiàn)在生活狀態(tài)的莫立，內(nèi)心里的牢sao。

追求自由的道路是永無止境的，莫立眼睛直直盯著對面墻壁上的掛鐘，時間指到12點整，莫立動作利落收拾好東西，在眾人習(xí)以為常的目光中，一瘸一拐地沖向電梯，莫立心里有些著急，動作慢些的話，就有被李叔逮住請著去見溫林的可能。擦，剛從公寓那里回來，辦公室轉(zhuǎn)椅還沒有坐熱，他才不想去見溫林呢！

眼看著電梯就要到，他覺得希望的曙光就在眼前。

李叔顯然在和這位祖宗長期的斗智斗勇中，獲得了相當?shù)慕?jīng)驗，掐著點出現(xiàn)在25樓的電梯邊上。

第四章

李叔顯然在和這位祖宗長期的斗智斗勇中，獲得了相當?shù)慕?jīng)驗，掐著點出現(xiàn)在25樓的電梯邊上。

莫立看見李叔出現(xiàn)在電梯邊上的時候，臉都綠了半邊，磨蹭地走過去和他打招呼：“李叔，那么早下班??！”

廢話，晚點還逮得到你么？

李叔神色如常地開口：“嗯，早蹲點的鳥兒有蟲吃?！?/br>
這話怎么感覺怪怪的。

“溫少請你回去。”

莫立神色別扭地開口：“我才剛出來?！?/br>
“溫少請你回去?！崩钍逯貜?fù)著這句話。

莫立低著頭不說話了，手里反復(fù)擺弄著最近折騰出來的控制器。李叔正考慮著要不要武力帶他回去。

一個聲音響起了，“李總經(jīng)理，下班了，要不要一起去吃一頓?！?/br>
莫立聞聲略略抬眼看見西裝革履的趙健成笑吟吟地向他們走來。

李叔回頭和他寒暄，“下次吧，這會正有點事?！?/br>
時機剛剛好，莫立按下手里的按鈕，電梯哐打開了，莫立連忙躥進電梯，把手里的包裹狠狠地砸向李叔的后腦勺。

天知道在看見李叔臉上吃痛的表情時，他有多開心，他老早就看他不順眼了，這混蛋一天到晚看著他，還老向溫林打小報告。

莫立對著電梯外倆人露出了得意洋洋的表情，張開口無聲地說了一句“再見”，按下手中的按鈕，電梯很快就關(guān)上了。

莫立前幾天入侵了寫字樓的電梯控制系統(tǒng)，并且鬧著玩一樣做了這樣一個微型控制器，可以控制電梯的運行，如果有人細心的話，就會發(fā)現(xiàn)寫字樓里的電梯在下班前十分鐘就已經(jīng)無法使用了，當然只要他出了這棟樓，并且確定李叔無法追上他，就會讓電梯的運行恢復(fù)正常。溫林的人估計會在兩個小時內(nèi)找到他，那么這難得的沒有任何人看著的兩個小時自由，他該到哪里轉(zhuǎn)悠呢？

莫立有些猶豫，不過沒有關(guān)系，先出去就會知道了。他顯然低估了溫林對他的看護，當他低著頭走出寫字樓大門時，兩個膘肥體壯的男人彬彬有禮地攔住了他，“莫少還是等等李叔吧！”

一邊對著對講機說道：“李叔，人已經(jīng)在樓下攔住了。”

我擦，早知道樓下有人就不拿包砸他了！李叔肯定會添油加醋地報告他的過錯。

莫立一想到溫林冷冰冰的眼神，他覺得自己頭皮都有些發(fā)麻了。

李叔氣喘吁吁地下來了，25樓，徒步，莫立在自己倒大霉之前，還是忍不住有幸災(zāi)樂禍的表情。

“好的，我已經(jīng)看到了莫少爺，”李叔把手里的電話遞到莫立手里，通話中，莫立不樂意地放在耳邊接聽。

“好玩嗎？”溫林問他。

“不好玩……”莫立老老實實地回答，他又沒有跑出去。

“給你五個小時的自由，我的人不會打擾你?！?/br>
他有那么好心，莫立忐忑地想到。

“六點我會派人去接你，一起去參加一個聚會。”

莫立的臉有些發(fā)白，果然自由都是有代價的，這代價還挺高昂。

“這五個小時內(nèi)，你可以在A市的任何一個地方，但是不要企圖離開A市，因為你辦不到的，這是對你的一個忠告。”

莫立用蒼白的聲音問他：“我可不可以不要這五個小時，晚上不去參加聚會？”

“你說呢？”

“好好享受這來之不易的自由時光吧！”這是溫林送給他的最后一句話。

莫立覺得自己虧大了，這五個小時他實際上也沒有什么地方想去，就在市中心圖書館樓下的咖啡廳里發(fā)著呆，當他一個人面對這忙忙碌碌的城市時，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想去的地方，實際上A市也沒有可以包容他的地方，五歲前由于父親的壞運氣，他不得不和母親過著流離失所的日子。五歲之后溫家就是他的家，母親離開后，他曾經(jīng)一度傷心想遠走異國他鄉(xiāng)，結(jié)果被溫林留下來，被迫和他一起搬出去住，那間不大的公寓就是他唯一容身的地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