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知情的人殺光她不安心。

    “你哪來的資格跟本宮同乘，下去?！标惲煎饬R一句，跟著便聽到一聲驚呼傳來。

    徐貴妃嚼著rou干，懶洋洋閉上眼，“不用管?！?/br>
    “是?！睂m女低低應(yīng)聲。

    馬車外，梁淑妃看著陳良妃將車上的其他貴人趕下來，搖搖頭，吩咐身邊的嬤嬤去請那兩個貴人過來與自己同乘。

    “這不合適。”嬤嬤小聲提醒。

    “沒什么不合適的，都是姐妹?！绷菏珏f了句，轉(zhuǎn)頭上車。

    當(dāng)年她初入宮，太后帶著后宮一眾嬪妃去福安寺禮佛，她也這般被人趕下車，是皇后好心讓她與之同乘。

    彼時父親剛過世，兄長入獄。她在宮里無依無靠，是皇后諸多照拂，她才安穩(wěn)活過了好些年。

    如今她雖不是皇后，卻也知道這些封了貴人，連皇帝的面都沒見著的秀女，處境有多差。

    “老奴這就去安排?！眿邒邍@了口氣，抬腳朝陳良妃他們的馬車走去，將那兩個被趕下車的貴人叫走。

    待所有人都上了車，護(hù)衛(wèi)開路，車隊緩緩駛出重華門。

    “還要走一會才能看到百姓和店鋪，我入宮后只看過三次這汴京的盛景，一次是太子及冠，一次是皇帝偷偷帶我看元宵燈會，最后一次是皇后出殯。”陳良妃的嗓音很輕，“這汴京城就在皇宮前，很近也很遠(yuǎn)?！?/br>
    近到站在春語閣上便可看到，想要踏出重華門卻難如上青天。

    沒被打入冷宮之前，她不覺那樣的日子有什么不對，甚至拼著一股勁想要讓主母的在天之靈也看看，她確實如母親一般，生來就會魅惑男人。

    自從被打入冷宮，無數(shù)次死里逃生，無數(shù)次被徐貴妃磋磨，她才知魅惑男人其實毫無用處。

    可她氣死了主母，讓徐貴妃夜不成寐，她不虧。

    若是有來世，哪怕再投生為庶女，她也要自在的活一回。

    “可以偷看嗎？我也快十年不曾看過汴京城?！碧K綰附和一句，扭頭看向馬車上小窗。

    “不著急，等會再看。”陳良妃閉上眼，唇角含笑，“到了太平坊才是熱鬧，這會沒什么可看的?！?/br>
    蘇綰安靜下去。

    長長的車隊蜿蜒駛出重華門，城門重新關(guān)上。

    春語閣上。

    趙珩收了目光，回到在夢境中與女帝驚醒過來地方，眸光沉了沉嗓音冷冽，“把昭陽宮所有的宮人都帶到東宮，審問兩年前東宮走水一事，尤其徐貴妃身邊的嬤嬤，動作要快?！?/br>
    “是?！卑敌l(wèi)應(yīng)了聲，單手撐著欄桿輕巧躍下。

    趙珩捏了下左手中指，不疾不徐下樓。

    他一定會再次夢到女帝的。

    走出春語閣，孫來福抱著拂塵迎上來，小聲稟告，“工部的柳尚書在御書房候著，說是南境各府州縣官道已經(jīng)打通?！?/br>
    “嗯?！壁w珩略略頷首，臉上的霜雪霎時散去。

    南境的官道打通，知縣知府撤換完成，徐太師和韓丞相的數(shù)年的布置將全部落空。

    等東宮走水一事查明，即便父皇沒給他權(quán)力，謀害儲君證據(jù)確鑿也是誅九族的謀逆大罪。就算九皇弟出來頂罪，也能給太師一個教訓(xùn)。

    他亦不會給九皇弟這個機(jī)會。

    行至御書房門外，江崇從文德殿那邊過來，遞給他一封急報，“洛州來信，想來是安排妥當(dāng)了?！?/br>
    趙珩拆開急報看了眼，大步走上門前的臺階。

    洛州與興南之間的官道搶修完成，賑災(zāi)糧也準(zhǔn)備充分都運(yùn)到高處派了駐軍把守，百姓口口相傳洛州可能會遭災(zāi)，也已做好了應(yīng)災(zāi)準(zhǔn)備。

    另，洛州上游已有大雨出現(xiàn)，河水看漲。

    夢境中的事正在應(yīng)驗，女帝若是得知洛州發(fā)生了水患，卻未有百姓受災(zāi)，會不會再次起疑繼而想到他的身份？

    進(jìn)入御書房，柳尚書起身相迎，“殿下萬福。”

    “免禮?！壁w珩坐下，“南境的官道可是都打通了?！?/br>
    “各府州縣之間的官道全部搶通，車馬可過?！绷袝媛段⑿?。

    趙珩點了下頭，冷靜出聲，“搶通只是第一步，第二步跟戶部要銀子，將北梁境內(nèi)所有府州縣之間的官道修通?！?/br>
    “臣已經(jīng)在著手準(zhǔn)備此事，另外，官道修起來容易壞起來也容易?！绷袝嘈Γ耙粓龃笥瓯隳軞Я巳盏男量??！?/br>
    “加派人手，在搶通的官道上鋪上石板，務(wù)必保證通之后不毀不堵。”趙珩抬眸，“戶部若是無銀，尚書可以工部名義跟吾借銀子?！?/br>
    “臣明白?！绷袝鹕硇卸Y，“臣先告退。”

    趙珩也站起來，“吾也要回東宮?！?/br>
    柳尚書笑笑，捋了把胡子神色輕松地走出御書房。

    太子比皇帝英明得多，可惜自己的女兒福薄，未能參加太子妃候選。

    趙珩回到東宮，一進(jìn)門暗衛(wèi)便從影壁后出來，輕輕搖頭，“嘴巴很嚴(yán)實?！?/br>
    “不急，明日讓他們見一見王慶德?！壁w珩抬手按了下眉心，“太平坊的鋪子查的如何?！?/br>
    “已知有四十家鋪子是太師的，剩下的正在核實?！卑敌l(wèi)神經(jīng)繃緊，生怕他又問那女子的下落。

    再找下去，他真要成采花大盜了。

    “繼續(xù)查?！壁w珩轉(zhuǎn)身往外走，“去議政殿。”

    “是?！睂O來福抱著拂塵垂低腦袋緊緊跟上。

    太子這兩日的心情陰晴不定，簡直可怕。

    *

    太平坊是汴京最熱鬧的一條街，店鋪林立，售賣的東西更是琳瑯滿目。

    蘇綰撩開馬車的簾子偷偷看了眼，復(fù)又放下來，佯裝淡定地閉目養(yǎng)神。這馬車是皇宮里出來的，自己太出格容易被注意到。

    百姓只知道車上的人是妃子，他們可不會分辨宮女和妃子有什么差別，看到她大膽的舉止怕是會側(cè)目而視。

    皇帝的妃子行為不檢點，丟的可是皇家顏面。

    車子出城后開始變得顛簸，好在沒多久便停了下來。

    蘇綰從車上下去，回過頭遠(yuǎn)遠(yuǎn)看一眼汴京的城墻，不動聲色地壓下心跳。

    福安寺距離汴京真很近，步行走快一點最多兩刻鐘便到，若是有機(jī)會出去半天時間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