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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個學(xué)期,李沐雨也沒主動打來過電話。江櫛只能選擇相信可能因長途話費的緣故,雖然李沐雨在他的事情上,不曾有過一丁點的吝嗇。但如果不這么想,他實在想不明白李沐雨為什么一改中小學(xué)時恨不得拴在褲帶上式的關(guān)心,有了如此明顯不聞不問的冷落,甚至臨近寒假也不見關(guān)系一下他幾時回家。只因有了老婆?可能不久后,他會擁有自己的孩子。的確,李沐雨沒有必要再無微不至地照顧一個毫無關(guān)系的大男生了……江櫛的心在各種猜疑中,體會被忐忑撕裂的痛苦。手機開了關(guān),關(guān)了又開。李沐雨似乎在千里之外體會到他的惶惑,而故意為難著。而阿城也有被感染到了焦灼,一路上玩笑也不多。他偶爾握住江櫛的手,安撫他沉重的心事,或者一起擠在狹小的臥鋪上,默默傾聽彼此的心跳,滿腹心事地愴然入睡。一天一夜后,火車飛馳進熟悉的城市。江櫛終于摁亮手機,在阿城平靜的目光中,按下對“他”的撥打鍵。“李沐雨,我……回來了?!?/br>信號接通那刻,他搶先開了口,并驚訝地發(fā)現(xiàn)不管事先想好怎么說和用上什么口氣,可等到一旦說出口,必定是一如既往的孩子口吻,自然得如同本能反射。李沐雨,我回來了。我餓了。我渴了。我困了。想你了。從小學(xué)末至高中畢業(yè),江櫛發(fā)現(xiàn)自己一直在用同樣的口氣,理所當(dāng)然地要求李沐雨隨時來到身邊,只是到今天他才驀然發(fā)覺。那頭終于響起低沉溫和的男中音。“小子,到了啊?我馬上去接你!”熟悉的語氣讓江櫛差點哽噎。他深吸了口氣,故作平靜:“火車正進站呢,李沐雨。一天一夜,好累哦……”“嗯,回來后好好休息一下吧。餓了嗎?我讓張阿姨先燒菜了?!蹦穷^的李沐雨平和而平淡。但江櫛總覺得似乎聽到了微微的顫音。他懷疑自己太緊張,出現(xiàn)了幻聽。“哦對了,木魚,我那個……我、我還帶了一個同學(xué)回來。”“行啊,我現(xiàn)在出門去接你們?!?/br>就掛了。江櫛沖手機發(fā)愣,而阿城則撐著臉,安靜地聽完了這通電話。一個嬌氣的兒子,一個溫和的老爸。這通電話透出的內(nèi)容和氣息,也僅止于此。他覺得挺神奇。因為江櫛用整整一個學(xué)期囂張地在他面前展示了對這個李沐雨各種刷下限的臆想,而當(dāng)真正和本尊說上話時,江櫛就只是像個被大人拎在手里的孩子,怯懦地連多說一個字都在磕牙。而那頭……當(dāng)然就是一個老爸在說話,不存在任何雜質(zhì),就發(fā)來的那些短信一樣。阿城難免驚訝,還有點懷疑自己可能就只是神經(jīng)過敏。“不問一下信的事嗎?”他問江櫛。江櫛回味了一下剛才的寥寥幾句,覺得十有八九是虛驚一場。“他……應(yīng)該沒有收到吧?!?/br>阿城笑了笑,只得調(diào)侃:“恭喜恭喜,小命保住了。”江櫛摸著腦袋傻樂,但他不知道滿腔復(fù)雜的滋味是慶幸還是……道不明的失望?第32章咫尺火車轟隆隆地進站,卸下一車子疲憊不堪的旅人。面對一個衣著普通,笑容慈愛的成熟男人,阿城不知道自己該抱怎么樣的心情。敵意?羨慕?嫉妒?還是鄙夷?他悄悄地推了把因看見男人而有些恍惚的江櫛。“如果你真的想確認他有沒有收到,現(xiàn)在就撲過去試試!”江櫛驚詫地轉(zhuǎn)頭瞪他,像瞪一個從地底下鉆出來的魔鬼。“試試,快!如果他有一點兒的不自然,就說明他在裝糊涂!”阿城冷靜地再次催促,江櫛卻杵著不肯動。“害怕了?”阿城滿腔譏諷。江櫛咬牙,朝李沐雨大步地飛奔了過去。他甚至來不及看清一個學(xué)期未見的人是胖還是瘦,就直接將整個身體掛到了他的身上,雙臂緊抱住頭頸,埋進肩窩,恨不得嵌進血rou,近到無法再近。這個擁抱熱烈得,讓不明白真相的路人以為見識了一場生死離別。“李沐雨,我……”大半年的疏離,讓江櫛發(fā)現(xiàn)自己竟沒辦法自然地跟他的木魚說上話了。“好久不見啊,小子,你都和我一樣高了……”李沐雨任被抱得勒斷骨頭似的緊。他側(cè)頭,湊在男孩的耳邊輕語一句,讓江櫛驀地從極度興奮的緊張中解脫。是的,都一米八一,他還高了個零點四吶。一定會比你高的!江小朋友在過去的平行空間里歡欣雀躍。“李沐雨,我想你。”江櫛長吁一口氣,終于能用輕快的聲音一再傾述,“好想好想,我想你快想瘋了……”李沐雨抬起手臂,圈緊江櫛的后背。“我也是。”他堅定地回應(yīng)。阿城抱臂站在一米之外,蹙眉凝視前面熱烈地擁在一起的父子。李沐雨自然地擁住撲上來的男孩,溫和地笑著絮叨著,就像一個真正的父親。不,他本來就是一個真正的父親。“阿城,過來啊?”整整十分鐘后,江櫛終于放開李沐雨。他回頭呼喚阿城,臉上充盈著閃亮的笑容,跟在車上時的陰郁判若兩人。只因為這個男人嗎?阿城突然覺得自己或許不該跟來,但現(xiàn)在已無法回頭。“你好,伯父?!?/br>他慢吞吞地走過去跟李沐雨握手,還把“伯父”一詞念得跟挑釁似的。“阿城是吧?江櫛跟我提過你,歡迎來我們家過年!”李沐雨熱情地握住伸過來的手搖了又搖。歡迎得很真誠,卻讓阿城越來越沮喪。他只得干巴巴地回笑,盡量扮演一個合格的“同學(xué)”。你絕對不知道江櫛已被我上過!滋生的嫉妒在沒有防備的笑容里被放大。血氣方剛的青年哪經(jīng)得起這種必敗的比較,他現(xiàn)已是滿腹的失落。“我們快回家吧,張阿姨買了很多好菜替你們接風(fēng),這會兒應(yīng)該能吃上熱乎的呢?!?/br>李沐雨招呼著兩個神情各異的小伙子,替他們拎起行李就向前走。“他沒收到,肯定沒收到?!?/br>江櫛凝望走在前面的背影,喃喃地念。“失望了?”阿城的口氣里有壓抑著的愁悶。“他瘦了好多,都能摸得到骨頭了……”江櫛卻答非所問,滿目的癡戀讓阿城由衷的無奈了。“走吧,別讓你的李沐雨等?!?/br>他只能嘆息。李沐雨是個好父親,也是一個好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