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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jīng)過了吃牢飯的幾天,頭發(fā)卻仍然一絲不茍地低低束著,即使身處桎梏,邁步、屈膝、下跪之間卻依然給人一種江湖人磊落的感覺。在暗處的梅下澈面沉如水地凝視著場中一切。談更入獄時并未上報自己的姓名。監(jiān)察御史只好道:“犯人,你可于今年六月十日殘害京城第一富商談萬壽的性命?”談更點頭道:“是罪人所為。”監(jiān)察御史:“你可于今年六月十日殘害城內(nèi)十四百姓性命?”談更點頭道:“是罪人所為,罪人愿接受王法判決?!?/br>公堂之內(nèi)一片肅靜,倒不是因為犯人殺人如麻,而是因為犯人出乎意料的光明磊落。監(jiān)察御史瞇著眼看了看直挺挺地跪立在地上的談更,只見他面色平靜,如清泉一般的雙眼里閃動著“我罪當誅”的愧疚之色。監(jiān)察御史心里微微嘆了一口氣,想來自己閱人無數(shù),這犯人定是錯手殺害他人的,知道自己該當何罪,所以投案自首,求個對得住蒼生的死法。監(jiān)察御史深深吸了一口氣,剛準備開口宣布審判結果,卻聽后方人群中一陣高聲啼哭:“大人,小人冤枉,大人一定要替小的做主?。 ?/br>隨即,一個滿身塵土,身形佝僂的老頭趔趔趄趄地摔了進來。兩邊的侍衛(wèi)立刻將長/槍一架,攔住了老頭。誰知這老頭往下面一個撲/街,竟然鉆過了長/槍桿子,繼續(xù)啼啼哭哭地往前摔去:“大人枵腹從公,公正廉明,一定要為小的做主??!”有官兵立刻大喊:“大膽刁民,這里的公堂正在審理殺人犯,豈能無故闖入阻撓?給我拿下!”監(jiān)察御史的的確確是個清廉公正不迂腐的好官,見談更已經(jīng)招認,便知此案已經(jīng)塵埃落定,剛好有民生冤情,便想著順帶將這案件審理了,便揮手退散了已經(jīng)撲上前的官兵,狠狠一拍驚堂木,頓時滿場肅靜。監(jiān)察御史高聲道:“老人家,您有什么冤情,盡管說出來,本官定為你做主。”老頭作蚯蚓之姿爬到談更身邊,抖抖索索地拱手道:“大人,草民本是‘慶貴莊’莊主古清丈之子,一日之內(nèi)被滅門!草民的父母、莊子里的弟子,全被殺害了!請大人做主啊!”聽審的人群疑惑道:“慶貴莊?”谷懷民聞言,眉角微微挑了一下;古今外握著茶杯的手不禁一緊。監(jiān)察御史皺了皺眉,命人去朝廷的暗閣查了資料,確定確實有這么一個曾經(jīng)輝煌的莊子:“慶貴莊在百年前乃天下第一的兵器鑄造之家,在一日之內(nèi)被滅門,無人知為何。”他問老頭:“老人家可知是何人所為?”老頭抹了一把鼻涕一把淚,哭喪道:“是江南谷老王爺,谷懷民!”手指一揮,指向了席上的谷懷民。眾人面色疑惑:谷老王爺沒錯,但這是谷順平,并非什么“谷懷民”??!有人道:“這慶貴莊不是百年前的莊子嗎?為什么你們還在這里?”人群中忽然沖出一個中年女子,站在眾人面前,臉上帶著怒氣的紅色:“大家且看看手中的兵器,是不是刻著一種靈芝形狀和拐子形狀的紋路?”帶了兵器的江湖人立刻將兵器端在手里,仔細瞧了起來,一邊嘀咕:都用了這么久了,怎么從沒看見過什么靈芝拐子紋?女子凌厲的目光直射到一把長劍上,道:“這位好漢請將劍柄扭一圈?!?/br>那人依言用力地扭了扭劍柄,竟然像扭濕布一樣扭開了劍柄,脫下一段來!那一段的橫截面,正刻著“靈芝拐子紋”!女子又對另一個人道:“這位公子請將鞭子對折?!?/br>那人照做,折起了軟鞭,發(fā)現(xiàn)兩邊看似有些不規(guī)則的紋路竟然拼在了一起,正是女子口中的“靈芝拐子紋”!女子又將全場攜帶慶貴莊兵器的人點了出來,無不用巧妙古怪的方法,顯露出了或大或小的“靈芝拐子紋”!眾人面面廝覷。女子往前跨一大步,高聲道:“大人請看,在場諸位好漢所攜帶刻著‘靈芝拐子紋’的兵器,正是慶貴莊所制!不知與大人所看的百年前記載有無誤點?”監(jiān)察御史還記著剛剛看的資料,聞言點點頭:“確實如此。凡慶貴莊所制兵器,都會刻上這么一個特殊的‘靈芝拐子紋’作標記?!?/br>跪在地上的老頭立刻直起身子,放聲大嚎道:“大人,證據(jù)確鑿,我和這位大娘的確是慶貴莊最后的遺子,知道當年正是這谷懷民殺了我們一家人,還請大人做主?。 ?/br>本來古回目是要做個夸張的戲,但此刻在民生注目下,將當年事搬到陽光之下,顯然也動了真情,回憶起了當年的血腥痛楚,叫聲愈發(fā)凄厲了起來。談更注視著這樣痛哭流涕的師父,覺得自己的心也隱隱發(fā)痛起來。谷懷民悠然地抿了一口茶,俯視了一眼古回目和曲入畫,醇厚的嗓音低沉響起:“哦?慶貴莊被滅是百年前之事,我怎么可能沒出生就滅了個莊子?”曲入畫立刻叫起來:“我們慶貴莊有一秘藥名為‘長生丹’,凡人食之可容貌不改,長命百歲,谷王爺你當年抄了我們?nèi)f,想必也搬了很多靈丹妙藥回去吧?你怎么可能沒有吃著人人所求的‘長生丹’?”此言一出,眾人嘩然。立刻有人叫道:“世上怎么可能有這種長生之藥?連當年秦皇都求不得的東西,你一個小小的莊子怎么可能會有?”古回目一邊掉眼淚,腦海里一邊快速思索:現(xiàn)下連身份都被人懷疑,指控谷懷民那混賬很難辦啊!兩人頓時沒了說辭,只能相互干瞪眼。谷懷民微微一笑:“老人家可別拿我這后生開玩笑,谷懷民是我的長輩,我只是谷家的后輩,名為谷順平。”監(jiān)察御史看著兩廂,一時間也覺得腦仁兒疼。尚書、提督和巡撫也道:“此事荒謬,大人切莫相信!”就在周圍的官兵已經(jīng)蠢蠢欲動要將兩人甩出門外時,一聲清冷大喝響起:“且慢!”一個穿著雪色廣袖長袍,木簪綰發(fā)的男子似乎是從人群里走了出來。人們同時疑惑道:剛剛怎么沒看到這般出塵人物?談更心里一驚:梅下澈竟然換下了常穿的黑衣,著了白衣來!梅下澈掏出一個黑玉牌,舉起道:“吾乃墮馬關關主,梅下澈?!?/br>場內(nèi)頓時一片寂靜。席上的谷懷民望著這神色冷清的年輕男子,眼里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梅下澈朗聲道:“吾以墮馬關關主之名發(fā)誓,兩位此言屬實,絕無半點假?!?/br>風起北方,呼嘯著朝公堂撲來,卷起那人白得無一絲雜質(zhì)的寬闊衣袖,獵獵飄飛著,日光下澈,影布那人三千墨發(fā)上,隱隱有橙亮的光輝滑動,襯得那人宛如謫仙降世。白色衣袂間有一點暗紅駐留,正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