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篷,在廊前摘了兜帽。落云把手上提著的食盒遞給她,有些擔憂地抿著唇:“姑娘,老夫人她……” 怕顧老夫人為難周鶯。 落云自小跟她一條心,顧長鈞抱著周鶯從觀中出來時,她是震驚的,但很快就接受了這個現(xiàn)實。 周鶯過得多苦,旁人不知道,她是知道的。姑娘那雙手,冰涼冰涼的,每回要來服侍老夫人,需得先用熱水泡上小半時辰。她身體怎么會好?白日里整天整天的在錦華堂伺候,晚上回去還要做女紅,府上誰沒受過她的繡品?連丫鬟們也都得過香囊扇套各類小物件兒。 她心思巧,手上靈活,老夫人愛穿她做的,鞋襪中衣,抄手抹額。比針線上的師傅做的還細致。 每每服侍了老夫人以后自己才去吃點兒,鎮(zhèn)日坐著的時候沒有站著的時候多,能好好的一覺睡到天亮的日子更是沒有。 cao心這個,惦記那個,唯獨沒有想過自己。這么辛苦,這么小心翼翼,身子如何能養(yǎng)得好? 侯爺肯對姑娘好,肯看顧著姑娘,雖說身份尷尬,可落云還是替周鶯高興。 周鶯捧了食盒踏上臺階,屋里春熙掀了簾子,四目相對,春熙有些尷尬。 周鶯很快調(diào)整了情緒,微笑道:“春熙姐,祖母醒了嗎?” 春熙垂著眼,避免與周鶯目光接觸:“起了,在屋里候著姑娘?!?/br> 周鶯心里一緊,祖母一大早就起來等著她,有些話,想必就要說開了吧? 周鶯腳步遲疑的往里走,腳步聲靜得幾乎聽不到聲音,這十來年,她一直是這么輕手輕腳,怕吵著人,怕給人添麻煩。 屋里供了一大捧馬蹄蓮,冬日燒著地龍,屋里暖烘烘,周鶯將食盒放在一旁桌上掀開蓋子,從里拿出一只冒著熱氣的碗。 “聽說祖母昨天沒怎么吃,我就做了點兒開胃的清粥小菜……”她小心捧著粥碗放在炕桌上,回身又去取里頭其余的小碟子。 顧老夫人沒說話,垂目盯著那只碗。玉色瓷盞,描著白色的茉莉圖案,干凈,素淡,不惹眼,倒像周鶯這個人。分明是容色絕艷注定不凡,這些年卻生生把自己演成了一個不起眼的影子。顧長琛去后,這院落越發(fā)空寂,才準她近前來, 她時時在跟前伺候著,規(guī)矩安分得沒什么存在感。 目光火辣辣的,像有無數(shù)細針扎在身上,周鶯不安,兩手垂在袖底扣著掌心。 “你坐?!?/br> 顧老夫人指著炕桌對面,“坐下來,咱們祖孫二人說說話?!?/br> 周鶯點點頭,眼眶一熱,喉嚨里泛起淡淡的澀意。 “祖母,鶯娘不是故意要惹您生氣?!?/br> 老夫人“噯”了聲垂頭拿著湯匙攪了攪還冒著熱氣的粥,“你三叔這個人,瞧著對什么都冷漠,若是認定了什么,就熱烈得勸不住。鶯娘,你生得貌美,性情也討人喜歡,你三叔對你有想頭,我不吃驚。畢竟他也是個男人?!?/br> 周鶯聽得臉上火辣辣的,像給人扇了個巴掌。 “若沒有這層關(guān)系,他要娶你,我一百個同意。我這輩子見過那么多人,像你這樣叫我窩心的沒幾個。若與你做婆媳,也是我有福氣?!?/br> 眼底漫上一層水霧,周鶯強忍著。是她做錯事,她沒臉哭,惹得祖母這樣傷心,她不知道怎么補償才好。 “可你們是叔侄,你明知記在周家的名冊上,你爹那房頭下面就你一個閨女,鶯娘,你雖沒流著我們顧家的血,可你和我們家的親閨女沒什么區(qū)別。你若和長鈞他走在一起,世人會怎么詆毀你們,你想過嗎?” 老夫人頓了下,強自壓住心頭的惱怒,盡量讓自己平靜地說下去,“你在后宅,你可以逃避,你能躲,你可以選擇不聽??砷L鈞呢,你要讓他為了你也被困在后院里嗎?德行有虧,那些御史臺的老頑固們會怎么評價?皇上會怎么想?同僚們誰能瞧得起他?后世史書上記下這一筆,他的名聲能遺臭幾百年。鶯娘,你若真替他想,你怎么忍心呢?” 周鶯抿著唇,眼淚凝在眼底不敢落下。她曾經(jīng)不敢想的。哪里敢去想,將來他們會怎樣? 三叔把她擁住,吻著她說要給她交代的時候,她隨口應了一聲,其實心底從來不敢抱有什么期待。 是這幾天,她才開始思考他們的未來。 顧長鈞義無反顧的將和她的關(guān)系公開了,他是抱著什么樣的心情,他是懷著怎樣的決心? 他一生都在官場上與人算計,他是那種行事沖動不冷靜的人嗎? 是他自愿選擇了這個結(jié)果,選擇了這樣去走這條路。 她可以退縮,可三叔有退路嗎? 朝堂上,他許是已經(jīng)站得筆直面對這君王臣下,把要與她在一起的決定公開了。 她消失掉,一切就算沒發(fā)生過嗎? 她逃掉了,安逸了,改頭換面,反正沒幾人識得她記得她,可顧長鈞呢? 他剛打了一場勝仗,他這一生的璀璨,注定要在青史上留有姓名。 他去哪里躲? 周鶯緩緩站起身,顫著睫毛跪下去。 顧老夫人心里一沉,眼底漫過失望和怨懟。 “祖母,三叔為我豁出去了,我當然可以離開,可以不再影響他的將來??梢磺幸呀?jīng)天下皆知,旁人會如何看他?人人都知道他有這樣的過去,他們調(diào)侃他、奚落他、詆毀他,而他只能一個人承受?祖母,原諒我做不到,他為我經(jīng)風雨,我就該……我就該陪著他,一塊兒去面對那些雨打風吹,我怎能用道貌岸然的借口,高高在上的說句我是為他好?用那不值一錢的所謂犧牲去成全我自己的心安理得?” 她眼淚決了堤,伸出顫顫的指尖覆在老夫人膝頭,“祖母,是我辜負了您。是我辜負了爹娘,辜負了顧家。您信我真的不是故意要讓您傷心難過。但如果您給我選,我要留在他身邊。不管外頭再多責難,我都要和他肩并肩的共同承受?!?/br> “啪!” 顧老夫人一掌拍在炕桌上,震得碗碟跟著跳了兩跳。 她氣得臉發(fā)白:“周鶯,我們顧家收養(yǎng)你,你就是用這樣的方式回報?我當初,就不該同意長琛帶你進門!你和你那個娘,一模一樣,狼心狗肺,寡廉鮮恥!你……你……” “母親?!?/br> 簾櫳輕響。外頭,顧長鈞緩步邁入進來。 他穿著朝服,還未來得及換下,瞥一眼周鶯,見她除了眼眶發(fā)紅再沒有旁的不妥。提起的心放下來,他走過去,俯身從地上拽起周鶯,手掌覆在她手背上,牽住她冰涼的指尖。 顧老夫人被那雙相握的手刺痛了,她瞪著眼轉(zhuǎn)過頭來:“長鈞,你就非要……” “母親。”顧長鈞抿了抿唇,“瞧在兄長面上,有些話,還是不說了吧?” 他意有所指,顧老夫人為之頓了下。 顧長鈞輕輕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