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皇上，給人灌了毒，這輩子，不能生養(yǎng)，不人不鬼的活著?！彼Ｏ聛頁嶂乜?，艱難的道，“我做錯什么了嗎？我入宮十年，沒和任何人爭吵過，沒為自己上位踩過誰的骨血?；噬峡诳诼暵曊f是為了我，肅清后宮，冷落了旁人?；噬献约鹤钋宄?，真是這樣嗎？”

    “羅氏，你瘋了嗎？”晉帝蹙眉看著她，“你看看你這幅樣子，哪里還有宮妃的儀范？”

    “我從來都沒有啊?！绷_貴妃咳了幾聲，抹去嘴角淌下來的血跡，“過去不是皇上您，說準(zhǔn)我可以不遵宮中規(guī)矩禮法，可以不行禮磕頭，可以永遠(yuǎn)當(dāng)皇上跟前撒嬌的小女孩嗎？這些不是皇上許我的嗎？”

    晉帝別過頭，此刻蓬頭亂發(fā)的貴妃，沒有半點昔日令他迷醉的模樣。

    “羅氏，你不小了。朕給你那么多的寵，不是為了讓你變成今天這幅囂張跋扈的模樣。朕只留下一句話，你給朕記著，周鶯你永遠(yuǎn)別想動她！”

    晉帝嘆了口氣：“原還以為，你可以勸一勸她，罷了，你這幅樣子，哪有半點慈悲。”

    他抬步朝外走，羅貴妃一點點地倒下去：“皇上，您好懦弱啊。您怕顧長鈞怕成這樣嗎？您明明喜歡那姑娘，您是不敢與顧長鈞爭女人嘛？”

    屋里的宮人早嚇得魂飛魄散，撲過來捂住羅貴妃的嘴：“娘娘您不要命了？快別說了！”

    外頭，晉帝臉色鐵青：“混賬！從今日起，貴妃羅氏不許出了這個院子！再叫朕聽到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你們，都不活了！”

    外頭侍人跪了一地，連道“遵旨”。晉帝快步走了出去。

    周鶯臉上抹了點透明的藥膏，被請在太醫(yī)院偏房休息。她想走，這宮里處處叫人不安?？蓪m人堅持送她來此休息，還說是遵皇上口諭。

    上回在秀毓宮，晉帝已經(jīng)失態(tài)過一回。周鶯知道自己身世后，更加恐懼見到他。

    父親母親都和他有關(guān)，在他的立場上，自然會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和背叛。再加上之前他對自己的那些想法，他會不會很生氣，覺得又一次被愚弄了？

    手上捧著茶，正陷入沉思的時候，外頭傳來請安聲，簾子一掀，晉帝緩步走了進(jìn)來。

    他的目光落在周鶯俏麗的臉蛋上。

    傷處抹了藥，傷口幾乎看不清，但晉帝眼底仍漫過幾許心疼。見周鶯不安地站著，他擺了擺手：“你坐?！?/br>
    周鶯謝過，在炕沿上坐了，晉帝靠近過來，她忙又站起來，退的遠(yuǎn)了。

    晉帝嘆了口氣，有些失落地道：“你怕朕嗎？”

    周鶯抿著唇，不知這話該怎么答。中間隔著舊年那些事，又有新的一些誤會，她不確定他會怎么待她。

    晉帝望著周鶯，仔細(xì)地端詳著。

    “怪道朕一開始就覺著你似曾相識，像你娘，又像別的人?！?/br>
    周鶯抬眼，遲疑地道：“皇上都知道了？”

    晉帝點點頭，朝她招手：“你過來?！?/br>
    周鶯咬了下嘴唇。晉帝垂下眸子，“罷了，你就在那兒吧?！彼男那楹軓?fù)雜，平復(fù)了一會兒才抬頭道，“長鈞都與你講了吧？你怎么想？”

    周鶯道：“臣女如今已回到周家，待過了年，就和外祖母和舅父一同回蘇州?！?/br>
    這只是她的想法，晉帝還要不要追究當(dāng)年的事，會怎么處置她和顧家，那些事她不敢去想。

    晉帝沉聲道：“若朕要你入宮呢？”

    周鶯震驚的抬起臉。

    晉帝擺了擺手：“你不要這樣瞧著朕，雖然你生父大逆不道，但朕顧念親情，朕沒想過殺他。包括你娘，朕沒想過要逼死她?！?/br>
    晉帝恍然陷入久遠(yuǎn)的回憶中去。

    那些不堪的過往回想起來，身為君王比普通男人更難接受。因為事關(guān)他身為皇帝的榮辱，事關(guān)一個朝代的聲譽(yù)。

    可這一切，和眼前這個少女又有什么關(guān)系？她已經(jīng)受了太多的苦，她流著皇家的血，卻給人嘲弄是個來歷不明的養(yǎng)女。她喜歡一個男人，卻給全天下恥笑他們不知廉恥罔顧人倫。

    晉帝嘆了口氣：“羅貴妃無子，你若肯入宮，認(rèn)在她名下，朕封你做公主?！?/br>
    周鶯目瞪口呆地望著他，如何想不到他會說出這樣一番話。

    晉帝道：“朕沒旁的心思，你不用怕。當(dāng)年的事，朕怪不到你頭上?！?/br>
    “只是你得清楚，你和顧長鈞是不可能，顧長鈞欺瞞君上，別有用心。顧家，朕不會輕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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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54 章

    周鶯動了動嘴唇, 晉帝抬手打斷她：“如果你是想為顧長鈞求情的話，不必了。朕最大限度是不動周家，不可能他們瞞騙了朕十余年, 什么代價都不用付?！?/br>
    恰此時, 外頭響起了宦人拉長了的唱聲：“太后娘娘到?！?/br>
    晉帝站起身, 簾子掀開，太后飛速跨入進(jìn)來。

    行了兩步, 在門前停住, 眼睛盯在周鶯身上, 眼淚滾了下來。

    晉帝道：“母后, 您這是……”

    太后不理他, 紅著眼睛朝周鶯招了招手，周鶯湊近兩步蹲下身行禮, 太后一把抱住周鶯，手撫著她頭發(fā)，托著她的下巴叫她仰起頭。

    太后凝視著那張她曾經(jīng)就覺得似曾相識的臉，哭著道：“正弘, 我的孫兒?！?/br>
    這個名字許久沒在宮里聽過了。晉帝表情變換莫測，最終垂下眼眸，什么都沒說。

    “他的鼻子嘴巴，似他娘, 你和他有好幾成相似。尤其抿著嘴唇說話時，顯得特別靦腆……要不覺著你跟別人不一樣呢，原來原來, 是我們正弘的骨rou?！碧笠幻嬲f，一面伸手撫著周鶯的臉。

    第二回相見，那個高高在上要選她為靈王妃的太后，成了她的曾祖母。

    周鶯心頭發(fā)澀，張了張口想喊聲“曾祖”，最后卻是舌尖一頓，澀澀地喊了“太后”。

    太后怔了下，眸中滿是落寞。她苦澀地扯個笑出來：“罷了，來日方長?！?/br>
    抹了眼淚回身對晉帝道：“皇上，叫丫頭進(jìn)宮，就住在壽芳宮陪著我?！?/br>
    盛王為人謙和，又十分乖巧，太后從前最是疼愛這個孫兒。他造反逃逸后沒多久，死訊傳來，皇后瘋了，太后傷心不已，開始一心向佛，如今已經(jīng)茹素十幾年了。

    那些苦痛無法消解，唯有守?zé)粽b經(jīng)寄望神佛。盛王還有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