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人能夠生還，他們早在不經(jīng)意地時候就被沖散了。

程昔握緊手里面用來支撐走路的樹枝，坐在被凍僵了的硬土上默默無言。

“別睡。”許根摟住程昔，提起了剛剛關(guān)于程彬重病的事情來吸引程昔的注意力，他知道這時候提起這事，無疑是在程昔心口剜了一刀，但是他別無選擇，他們的目的只有一個，活下來，不是獨(dú)活，他們兩個就是交頸遷移的天鵝，一個死了，另外一個也無法獨(dú)活。

“你程添爸爸是真的嗎？”

說起這個程昔往凍成紫紅的手上哈了口熱氣，他開心地笑了，“重病的不是添爸，是程彬，前面技偵跟我說是他被氣得舊病復(fù)發(fā)，引發(fā)了全身的器官衰竭，那時候正好我添爸感冒去醫(yī)院開藥，哪知道將軍的那探子把他們兩個的名字弄混了，將軍估計到死都以為我對自己養(yǎng)父的生死不顧。說來可笑，程彬也算是舉頭三尺有神明，不是不報，時候未到?！?/br>
許根摟著程昔，把他的頭放在自己的肩上，兩人緊緊抱著取暖，他輕聲說，停在程昔的耳里，就像是用盡了畢生的溫柔，整個人就像是落在羽絨被里那樣輕柔溫暖，“我找人誆他入了香港股市，他挑的那只股，一開始我就知道有問題，后來莊家被捕，被警署控告cao控股市，全面崩盤，程彬來不及扯出，只能陷在里面。他被你整的已經(jīng)退到了墻角，現(xiàn)在賭上了全部身家可謂是血本無歸?！?/br>
程昔仰頭，透過努力向遠(yuǎn)方高處延伸的樹枝的枝椏，一直向上，向上，像是要搶奪那一點(diǎn)可貴的陽光，又像是要挺破蒼天，雪崩過后天空很快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晴朗起來，災(zāi)難過后的天空是一種見所未見的清澈和絢爛。

一碧如洗，可是再眨眼，又仿佛五光十色。

這樣窮奢極欲的美景，程昔無法用任何一種語言和文字表達(dá)，他只能把這種感動收在心底，畢生不忘。

“你怎么能確保他上鉤？”程昔緊繃的身體逐漸放松。

“墻倒眾人推?！?/br>
“呵呵，我家根兒真能干?！背涛糨p笑，“我迫不及待想要回去，想要看一看，我們用雙手創(chuàng)造出的世界。”

……和未來。

58、完結(jié)

程昔和許根歷盡艱辛從雪林里面灰頭土臉爬出去之后,程昔顧不及休整，一杯熱茶剛下肚，他就要忙著去茫茫雪地里找人。

許根從草垛上面拿了個毛氅給他裹上，拉過他的手揣在兜里,嘴里雖然在埋怨但是腳下步伐利落有序，“你怎么性子就這么急?！?/br>
“并非我急性，現(xiàn)在找人過去搜人，能找到一個是一個，雖然這次帶的都是傭兵，不是我們自己訓(xùn)練出來的，但是怎么說別人都是性命相托,我自己，這些年來多多少少手上算不上干凈,盡人事聽天命，也算是了了這一段因果，是是非非，還是少沾身的好，背負(fù)的多了，遲早要還。”

許根已經(jīng)習(xí)慣了隔三差五程昔要來上這么一段智慧人生，他聞言微怔，讓程昔這樣清清白白的人惹上殺戮，他多多少少于心有愧，程昔卻說別人羨慕我們是過命兄弟，有這樣深厚的情誼還來不及，他又怎么會想那些沒有意義的事情。

許根看著他的背影，黑色毛氅在雪地里就像是個渺小的黑點(diǎn)，腳面上露出藏袍白色的毛邊和華麗的花紋。

程昔忽然回頭，問他，“想什么這么認(rèn)真？”

許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敢這么肯定地說：“以后就讓你在家享福，再也不要受這個苦?！?/br>
“哎，你啊……”程昔點(diǎn)點(diǎn)頭，轉(zhuǎn)了一下眼珠，“那你可要小心，日后再叫我出手，你要付的代價可就大了。”

許根的臉上被凍的紫紅，咧開干燥的雙唇，露出一個清爽的笑容，一口白牙給他加分不少。

程昔找來幫忙的人是這片區(qū)域里面有名的富戶，相比起生活條件一般的牧民，這位大戶算得上是腦子活絡(luò)的知識分子，生活上更是精致奢侈。

程昔想要許以重金，卻被這位商人拒絕，許根私底下拍拍程昔的手背示意他安心，自己和對方攀談的時候卻是留了一個電話，表明了日后歡迎他們?nèi)ゾ┏亲隹汀?/br>
程昔要求不高，活人能找到一個是一個，沒有活命，就是尸首，也該從哪里來往哪里去。

臨走的時候，他回首望了一眼銀白色的世界，他相信很快就會有軍方來這里清場，上層對將軍這個毒瘤不是不想除掉，而是一時半會兒還分不出經(jīng)歷來收拾，他們這下，也算是為民除害。一直以來壓在心底的石頭終于被搬開，忽然喘過氣的感覺，就像是渾濁的空氣呼吸久了，忽然到了空氣純凈的高處，云里霧里還有些醉氧。

飛機(jī)上的時候，程昔靠著座椅仰頭閉目，聲音含糊地說：“我想小雞腿?！?/br>
“恩?！?/br>
“還有小瘋子?！?/br>
“父親有趙敏述照顧，我很放心。”

“恩?！痹S根知道他是在說程添這個養(yǎng)父，其實(shí)他是應(yīng)該好好感謝一下老丈人，養(yǎng)出這么一個優(yōu)秀的兒子。

“很快到家?！庇H情的概念在現(xiàn)代社會中似乎淡泊了許多，但離家久了的人總能體味出異鄉(xiāng)異客的漂泊無根，這才醒悟原來家庭的烙印早已深入骨血。

許根扭頭再看程昔的時候，他已經(jīng)慢慢把腦袋滑到許根的肩上，垂著睫毛睡著了。

許根微微動了一下肩頭，也閉上眼，聽著飛機(jī)轟鳴的聲音墜入夢鄉(xiāng)。

事后，程昔問許根，“是你自己的號碼？”

許根搖搖頭，“怎么會，說實(shí)在的，人在社會上行事走動，離不開關(guān)系兩個字，我給了他一條線，能不能攀上我們，連成一張網(wǎng)，就看他的個人本事。我知道，你又想來考校我了是不是，你找這個富戶去搜人，是看中他見過世面，知道好歹，人心中有畏懼就知道事情的嚴(yán)重性，自然能夠管住嘴不會亂說話。至于你最開始……無非是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他需要錢，可是更需要一個走更遠(yuǎn)的機(jī)會?！?/br>
程昔摟住許根的脖子，修長的身子半掛在許根身上，忽然露出癡態(tài)讓許根虎軀一震，“根兒越來越聰明了怎么辦……”

許根扶墻，“說好不叫這個名字的呢！”

程昔在家里就顯得隨意很多，臥房里面還是他們走的時候的樣子，小雞腿早在他剛剛進(jìn)門的時候就大吼一聲沖過來，企圖程昔身上未果，興奮地跟磕了藥一樣在客廳的沙發(fā)上飛速攢動，小爪子撓動沙發(fā)表面聲音就跟開了電影聲效似的還帶著“動次打次”的節(jié)奏。

后來師兄上門做客的時候，特意說起來，說沈新秋是個大才，他希望可以帶著沈新秋去國外學(xué)習(xí)，還鼓動程昔也繼續(xù)去歐洲學(xué)習(xí)藝術(shù)。

程昔在家掌勺，大勺一揮，“紅塵中人，俗事纏身，就不再做那高雅之士了?！?/br>
這一桌菜色香俱全，小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