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向下，劃過鼻尖、臉頰，果然哪里都是甜的，冰淇淋融化的味道。

碰到嘴角，滿當(dāng)當(dāng)?shù)募?xì)滑和香，清爽與甜膩中和。

睡到早上睜眼，他還在懷里。已經(jīng)醒了正盯著天花板看，還沒完全從夢里緩過來的樣子。

早餐是煎雞蛋卷和雜糧粥。蛋汁煎得肥厚酥軟，一層卷著一層。他和大家一起坐在桌邊，低頭小口吃，總是嚼一口咽半口，臉頰慢慢鼓起來，像個小糧倉。

他嘴里細(xì)細(xì)磨著，總算吃下大半。吃過早飯，他乖乖坐在沙發(fā)上，低頭看自己腳尖。

窗外天氣好，看他總是臉色蒼白病歪歪的樣子，想帶他出去玩玩，后山坡上野花都開了，可以捉幾只蝴蝶養(yǎng)養(yǎng)。

蹭到他身邊，“乖寶～出去玩吧。”

把他的頭扳起來，“你看，有太陽哦。”

搖晃他。使勁搖晃他。

終于他有了反應(yīng)。

先是眉頭皺起來，接著整張小臉都皺起來，肩膀縮起來，身體又蜷起來。

“嗯嗯。”

聽到他哼哼唧唧的聲音。

呃，喉嚨癢癢的，咽口口水。

突然，他所有的聲音和動作幅度都變大，從“嗯嗯”變成“啊啊”，身體團(tuán)緊向前弓，好像有什么要出來？

“啊呀，快帶他去衛(wèi)生間?！眿屨f。

“怎么了？”

“快點(diǎn)，要吐啦。”

還沒明白怎么就要吐了呢，他已經(jīng)哇的一聲吐到地上。

“沒什么事?！卑状蠊臃龇鲅坨R，“幾天沒正常進(jìn)食，一下子吃了葷腥油膩的東西腸胃受不了，小孩子呀就是嬌弱，吊兩瓶鹽水就沒事了?！?/br>
他剛剛吐的太厲害。一波接一波，不把胃吐出來不罷休，最后只剩干嘔。終于停下來，全家?guī)麃磲t(yī)院。保險起見，問診拿藥后，留在醫(yī)院里吊鹽水。

小臉煞白的他，躺在白床白被上，一動不動的，只偶爾眨眨眼。

可憐。

坐在床邊握著他的小手，冰冰涼的。

媽打電話給老師聯(lián)絡(luò)他家長，電話不通，才想起來周日學(xué)校休息。

那是個手機(jī)還沒像抽水馬桶一樣普及的年代。

“老師家電話沒有，小同學(xué)家電話也沒有，先帶回家吧?！?/br>
耶！心里暗爽。媽總是這樣識大體。

帶他回到家，已經(jīng)是晚飯時間。喂他喝了些米湯，他又懨懨的躺下。

回來路過他家，依然黑燈沒人的樣子。

“家長去做什么了，怎么丟下孩子不管呢。”爸說。

“也許有事耽誤了吧。就再住一晚唄，明天去學(xué)校再說?！?/br>
哈。還是媽最好。

要是他家里真不要他就好了。

早早洗漱干凈，抱著他再美美的睡一晚。

正要脫衣服抱他睡覺，突然聽到門口有sao動。還沒碰到門把手，門已經(jīng)被打開了。

“哦天，真的在這兒！”門外的光線有些晃眼，一時沒認(rèn)出撲到眼前的竟然是他mama。

“寶貝，寶貝起來回家了！”

“阿姨??老師？”班主任跟著他mama進(jìn)來，后面還有兩個穿著制服疑似警察的人。

他mama沖到床邊，不管他已經(jīng)睡著，一把搖醒他，硬給他套衣服。

“阿姨，他睡著了。要不明天??”

沒說完已經(jīng)被吵醒。

他揉著眼睛，還沒清醒過來，完全不知道發(fā)生什么。

“寶貝，快起來。寶貝，寶貝……”衣服穿一半，她抱著他小聲哭起來。

開始還在壓抑，小聲嗚咽，哭到控制不住，嚎啕洪水破堤。

“我跟他父親都要去外地開會?！卑謰尠差D大家在客廳坐下，他mama抱著他說，“要去一星期，帶他不方便。親戚都在外地，就找朋友家的小阿姨照顧他。說好給他做三餐，接他上下學(xué)?！?/br>
“孩子兩天沒來上學(xué)，我就打電話給他母親單位，說是出差了，找了半天才接上話，這就又耽誤一天?！崩蠋煵逶挕?/br>
“是，這孩子有時突然就不愿意去學(xué)校，我就順便跟老師把假請了。剛請完假小阿姨突然說家里有急事要回老家，我們還有三天才能回來。最后商量她再留一天，我早回去一天，中間差一個晚上，她都安排妥再走，想想應(yīng)該也沒什么問題就同意了。誰知道她還是提前回去了，我們路上又耽誤半天，孩子就有四天沒人管……”

“為什么不放在朋友家呢？”媽問。

“他從小就不愛說話，也不愛理人。沒人照顧連飯都不知道吃，又挑食。送誰家都是添麻煩。一個星期時間不短，我也怕別人照顧不好。這個小阿姨在朋友家做了好幾年，一直不錯，我才放心借過來。沒想到，沒想到……”她緊抱著他，說著哽住了，眼淚又開始泛濫，噼里啪啦落在他的臉上。他抬手擦擦，越擦越花像是他也在哭。

“昨天下午我回來的時候，門窗都關(guān)著，屋里翻遍了也找不著他，我嚇壞了，朋友家都問了，沒消息，又問鄰居，鄰居說好像看見有個小男孩帶他走了，我猜是同學(xué)，馬上找老師，晚上找了幾家也都不是，今天白天實(shí)在不放心就報(bào)警了，警察同志幫著一起挨家找，有同學(xué)說可能在你家，我也想起來你家小孩跟我們最好，平時總在一塊，可是下午打電話也沒人接??”

“哦，那個時候我們在醫(yī)院。”

“醫(yī)院？”

“是啊，孩子幾天沒怎么吃飯，猛一進(jìn)食腸胃不舒服吐了。不過，醫(yī)生說不要緊，吊一下午鹽水，晚上喝了點(diǎn)米湯，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事了，就是還有點(diǎn)虛弱。”

“寶寶，寶寶……”她更用力的抱著他，親吻他的額頭，他輕輕推一下，反而被抱得更緊，“mama對不起你，對不起……”

半天平復(fù)下來繼續(xù)道，“我跟他爸都是老師，白天教課晚上讀夜校，偶爾還要出差開會、培訓(xùn)，對他照顧不夠，都在忙自己的事。家里有時九點(diǎn)才吃晚飯，他也不哭不鬧，一直乖乖的?！?/br>
“以后你們沒空照看，就送我家來。我們也是做老師，不過呀，我們教的是體育，沒你們那么忙。我肯定照看的好好的，你盡管放心！”

“這……不太好吧”他mama猶豫。

好，很好！媽，加油！

“有什么不好，大家住得近，還是同班同學(xué)。誰不需要個照應(yīng)啊，就這么說定了，有事就讓我家小崽子接過來。多付碗筷而已，不用擔(dān)心。吃完飯一起做功課，多好呀?！?/br>
“嗯……實(shí)在忙不過來時，就來麻煩你們，”他mama擦擦眼淚，勉強(qiáng)笑笑，“我們也該回去了，打擾這么久真不好意思，老師辛苦了，警察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