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景曦渺看這地方比別處更熱鬧。

“主人，這里人太多了，咱們還是不要過去?！毕嗬镆黄竭B忙擋在前面。

“這里就是民間所說的賭場。”韓夢圭笑著解釋，“雖然有些個嘈雜，但是本來卻是雅事，連樂府里尚且有，‘仙人攬六箸，對博泰山隅’的說法，連仙家都要賭，豈能不雅?！?/br>
“那我更要去看看，”景曦渺轉(zhuǎn)向相里一平，“里面即使不安全也不過就是些市井無賴，難道能打得過大內(nèi)侍衛(wèi)？”

這一軍將得好，相里一平因為昨天出的紕漏正覺得自己面上無光，被皇上這樣一激也就由著皇上進去了。

景曦渺便問韓夢圭，“你知道如何賭吧？”

倒把韓夢圭問住了，“學生不知，但是世間之民多半都會的游戲，想來規(guī)則還是容易的，只是缺欠技巧?！?/br>
景曦渺一笑，“夢圭兄，你難道連許博昌所著的都未讀過?！?/br>
“耳聞而已，只是聽說已經(jīng)失傳了。”韓夢圭來了興致，果不其然，這皇帝竟也是個雜學旁收的主兒，“難道主人聽過？”

景曦渺呵呵笑，“你不知道，太尉府里有許多海內(nèi)孤本，不知怎的，就收著這一個，我在他府里讀過?！?/br>
韓夢圭心中一動，想來昨日來救皇上的那個器宇軒昂將軍模樣的人恐怕就是太尉，看昨日的光景和今日皇上提起太尉的神情態(tài)度，恐怕外人都猜錯了，興許皇上、太尉本是一體。如此則天下可保太平，這二人如此，焉知不是萬民之福。心中默默想著，就跟著皇上邁進門去。

果然進了賭場，大博小博，景曦渺見了便能上手，跟相里一平借了一塊銀子，不一時就翻了倍?？吹孟嗬镆黄蕉即袅耍爸魅?，這賺錢可真是快啊?！?/br>
賭場的見六博雙陸根本贏不了這少年，只道是這少年天子聰慧善弈而已，又見不到一個時辰便讓他賺了好多，便非要跟他擲骰子博輸贏，單賭運氣，又不料這少年運氣極好。景曦渺倒不著急，笑咪咪地等著，誰知擲骰子擲來擲去又都是景曦渺他的點數(shù)最大，韓夢圭也暗暗稱奇。

相里一平怕再賭下去莊家動了氣，便給韓夢圭使眼色，讓他趕緊收場，以免闖禍。韓夢圭會意，“主子也該累了罷，我知道一家茶樓就在左近，里面有個好音律的姑娘，不如去那里吃些茶，聽些曲子?！?/br>
景曦渺這才向窗外張望，天色已經(jīng)有些晚了，忽然想起相里若木興許要回來了，慌忙數(shù)了贏來的銀子，就向外走，一面說，“茶便等閑了再吃?！?/br>
韓夢圭也忙跟著，走過路旁一家茶樓，傍晚時分，晚風徐徐，送出茶樓里一個女子婉轉(zhuǎn)歌聲，“春林花多媚，春鳥意多哀。春風復多情，吹我羅衫開?！?/br>
景曦渺不覺站住了腳，南國的民歌竟帶著隱隱哀愁，不知歌者心中之苦，何時可了。一回頭卻看見韓夢圭遙遙望著那樓上，再無嬉笑之意，眼里也帶了哀愁。景曦渺也斂了笑意，情傷，景曦渺雖然只有十五歲，恐怕也懂得。

相里若木回來的時候已經(jīng)過了掌燈時候，臥房里點著燈，景曦渺和衣臉向里睡在床上，相里若木一邊低聲問一平的話一邊過來看景曦渺，“皇上怎麼睡得這麼早？”忽然瞧見景曦渺胳膊里還抱著一只布口袋，“這是什麼？”

“這是……”相里一平一笑，“這是皇上今兒在賭場贏的銀子，皇上喜歡得很?！?/br>
“賭場？”相里若木驚訝地抬起頭，“這可真是鬧騰大發(fā)了。”

“是，太尉大人，您好，桌子上面是皇上給您買得通州特產(chǎn)點心，”相里一平停了一下，“皇上說這是第一回他自己賺了銀子，第一次自己買東西?！?/br>
相里若木回頭看著桌子，幾只碟子里都堆著點心，堆得亂七八糟毫無章法，一看就是景曦渺自己擺的。擺擺手讓侍衛(wèi)下去，相里若木皺起了眉頭，似乎是心口里疼得難受，景曦渺被吵醒，迷迷糊糊地半抬起身子要坐起來，揉著眼睛，“是誰?。俊毕嗬锶裟局谰瓣孛斐１回瑝趑|住，連忙把他摟在懷里，親吻安撫，“我在這兒呢，吵醒你了，是我，不怕。”細碎的吻不住地落在景曦渺的頭頂，耳尖，額頭。

外邊相里一平腳步匆匆，“太尉、皇上，外邊是舉人韓夢圭，他說今晚通平郡出了大事，臣斗膽請?zhí)菊僖娝??！?/br>
景曦渺抓著相里若木的衣服，還弄不清狀況，相里若木摟緊他，呵斥相里一平，“噤聲，皇上剛睡醒，不要驚著他，什麼舉人？讓他趕緊回去。”

景曦渺緩過神來，“太尉，快讓這人進來，許是真出事了。”

第23章

韓夢圭急得直跳腳，好容易相里一平出來傳他進堂屋，韓夢圭也顧不上什麼，急急忙忙往里跑，進了堂屋對著皇上太尉咚咚咚磕了幾個頭就算是行了見面禮了，也沒有其他的話，就直直地問相里若木，“請問太尉今晚調(diào)兵了嗎？”

“這是什麼話？你慌里慌張地跑到這里來，毫無讀書人的斯文，成什麼樣子？”相里若木冷了臉，韓夢圭到底是書生多少有些底氣不足，被太尉一罵也有些膽怯，頂不住瞧了景曦渺一眼，景曦渺在太尉身後點點頭，示意他說下去，他才有了章程。

“太尉，今天通平郡的城門一關，官府的兵就在城里緊急布防，這會子外邊正在清街，官府的人說是今天晚上要宵禁?！表n夢圭吞咽了一下，“太尉，要是這命令不是你下的，那可……不能不提防，我聽說那個許久可是太守的獨子啊。再說，通平郡的鹽政漕運都有問題，這些年自己肥得流油，卻還找盡了借口不肯交稅，朝廷的幾任欽差來察這個事都無功而返，太尉您就是為這個來的吧？若真如此，那今夜就危險了?！?/br>
相里若木的臉色隨著他說的話越發(fā)陰沈，不等他把話說完，已經(jīng)站起身，“相里一平，告訴侍衛(wèi)們，馬上收拾行裝，除了緊要物事，其他全都放棄。曦──皇上，我們馬上趁著外邊還亂著，離開這里，晚了就走不了了。韓夢圭是吧？你來的時候外邊一定已經(jīng)有人看著了，你馬上跟著我們走，否則你也活不過今天晚上?！?/br>
“是，太尉。”韓夢圭還沒想到這一層，現(xiàn)在想起來，也有些後怕。

“你不要害怕，不會有事的。”景曦渺溫和地說，韓夢圭心里一暖，這個皇帝年歲不大倒像能看出人的心事。

相里若木本來正要往外走，結(jié)果停住腳笑到，“你這個皇上，已經(jīng)火燒眉毛了，你倒不急，你跟我說說你怎麼知道不會有事的？外邊已經(jīng)要形成關門打狗的勢頭了?！?/br>
景曦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