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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君無後是違背天意的。文官在這一年里幾次三番地上奏,請求皇帝冊立皇後,最近已經(jīng)愈演愈烈。相里若木在一年之前就有給景曦渺找個皇後的意思,景曦渺後來知道,但是他不愿意,相里若木也就沒有逼他。而今景曦渺說了讓他結(jié)婚的話,已經(jīng)很明顯了,景曦渺已經(jīng)下了決心,做了決定,到了應(yīng)該各自徹底撂開手的時候了。相里若木沒有想象中的放心,而是在太尉府里喝得酩酊大醉。他找來了月安,這個撫養(yǎng)景曦渺長大的宮女,如今已經(jīng)是一品誥命,婚禮由她和兩個長公主一起做主。景曦渺的皇後,宰相劉未的孫女最合適不過,她成了皇後,劉未那一干文官,更會對景曦渺死心塌地。婚期很快,景曦渺一過完十七歲生日,就舉行了大婚。皇帝的大婚上,相里若木滴酒未沾,他看著一身龍袍的景曦渺迎娶了他的第一個女人。大典上,景曦渺自始至終沒有看相里若木一眼。其實這一年里,他們也沒有一次私聊,沒有一次在無公事的時候見面。心遠(yuǎn)了,情也就消了麼?相里若木已經(jīng)完全不知道那孩子在想什麼,想要什麼,可是不止一次夢見他在他懷里頑皮笑語,醒過來才發(fā)現(xiàn)有多思念。如果過了而立之年,仍舊不知道如何舍取的話,那該多可笑??墒巧岬袅松岵坏玫模瑩Q回來的是什麼呢?相里若木不知道這一年里自己睡過多少個囫圇覺,他把心思心血都花在軍隊上。沒有什麼別的,多的志向了,只是不想後悔。他越來越不敢閑著,他不愿意去想如果舍掉了那孩子,最後也沒能得到當(dāng)初想要的,那會是怎麼樣一種境地。他要比以前還要cao心勞力,如果不是景曦渺後來想看看軍隊的cao練所以跟到軍營來,那他見景曦渺的機(jī)會和時間都會越來越少。韓夢圭在為他籌措軍餉糧草增加國庫收入,被他逼得也是如此,日夜嘔心瀝血,比從前一年瘦了十多斤的光景。還有人戳著他的脊梁骨說他是太尉的走狗,盤剝貴族們的錢糧。甚至當(dāng)著景曦渺的面這樣說,景曦渺沈默著,甚至連相里若木也猜不透他到底對韓夢圭有幾分信任。可是他已經(jīng)無暇他顧了,他必須完成當(dāng)初的戰(zhàn)略構(gòu)想,將蠻子驅(qū)逐進(jìn)北原,將最後一個藩國平定──然後剩下的,景曦渺會有足夠的能力,給天下一個河清海晏的。他日日夜夜地為了這個準(zhǔn)備著,他不敢停下來,因為稍微有時間松懈下來,他幾乎就要開始後悔,就會想要進(jìn)宮,想要找個借口看一眼那里住著的那個人。可是也終於走到了今天,那孩子已經(jīng)大婚了,連新娘都是自己挑的。這個認(rèn)知幾乎要燒穿了他的胸膛,典禮已經(jīng)結(jié)束了,他回到太尉府,腦子里全是景曦渺。新娘好看麼?月安說過是個絕色美女。他不會只為了聯(lián)姻就給景曦渺找個丑婆娘。真是愚蠢,難道他希望景曦渺用那樣溫柔的眼光看著他的皇後,愛戀著她?可是他不愿意委屈那孩子,也不愿意看他旁邊站著一個俗不可耐的女人,不愿意他去抱一個惡心的女人,生下不討喜的孩子。有這個想法的時候他後悔了,他發(fā)現(xiàn)他其實心底里原來最想嬌寵著他,有時候他就會這樣突然後悔,有時候他會覺得什麼都不重要了,什麼都沒有得到他更重要。這樣的想法幾乎要讓他發(fā)瘋,但是景曦渺高居寶座之上,雙眼冰冷憂郁,提醒著他,一切已經(jīng)過去了。過了今夜,一切就真的過去了。相里若木長嘆一聲,忽然看見宮里上用的燈籠轉(zhuǎn)了過來,相里若木驚覺地站起來迎出去,不會是宮里出事了吧。劉公公急匆匆地奔了過來,見找著太尉才明顯地放下心來,“太尉大人,皇上召您即刻進(jìn)宮。”“什麼?”相里若木腦子里早就雜亂無章,想不出皇上要找他干什麼,“皇上找我做什麼?今天也沒有什麼軍國大事,明天早朝再說罷?!焙鋈幌肫鸩豢赡苁沁@些事,又著急了,“皇上有什麼事?他身體不舒服了?是不是這兩天大典累著了?”劉公公屏退了左右,“太尉大人,皇上只有一句話讓老奴捎過來,皇上說──‘我想你’?!?/br>相里若木猛吸一口氣,似乎是驚住了。一瞬間,仿佛心臟被這句話絞得稀巴爛。他呆呆地站了一會,突然急跑了出去,騎上馬,也顧不得傳話的太監(jiān),自己直奔宮門而去。遠(yuǎn)遠(yuǎn)看見皇帝的侍衛(wèi)都在皇帝的寢宮外,沒有在皇後宮,相里若木知道皇帝果然在這兒,急急忙忙沖進(jìn)去,北方初春的寒夜里,削瘦的景曦渺就穿著單衣站在院子里,似乎在等他。聽到他的聲音,抬起頭,滿眼淚水。相里若木心口猶如被人捅了一刀,“曦渺──是怎麼了?”他忘記了叫了一年多的“皇帝”,本能地叫了聲“曦渺”。景曦渺不顧一切地沖進(jìn)他懷里,緊緊摟著他,仿佛生怕他會推開自己。“我不喜歡碰陌生人,我受不了她。你讓我抱一會,求求你了,就今天晚上,讓我抱一會?!?/br>“曦渺,”相里若木覺得喉嚨里梗了刺一樣難受,說不出話來,緊緊抱著景曦渺冰涼的身體,忍不住輕吻著他的頭發(fā),“曦渺,委屈曦渺了?!边@樣抱著才發(fā)現(xiàn)景曦渺長高了好些,只是還是那麼瘦,甚至更瘦了。抱起來還是很輕,他把景曦渺抱進(jìn)他的寢宮。放在床榻上,緊緊摟住,景曦渺的臉埋在他的胸口,聲音微弱,“我以為今天晚上你肯定是不會來的……你希望我……快點有個兒子吧?”“曦渺,我還沒有那麼卑鄙?!毕嗬锶裟揪o緊摟著他的肩膀,勒得他發(fā)疼。“你還是在意我,所以才來看我,是嗎?”景曦渺似乎是在他懷里笑了,相里若木放松了他一些想讓他抬頭看看他的臉,但是他不肯抬頭,緊緊貼著他的胸口,發(fā)出一陣嗚咽的哭聲。相里若木不敢再讓他抬頭,緊緊摟住了,扯過來他的被子圍住他。景曦渺的哭聲漸漸平復(fù)了,“我好累啊,累得……”“這兩天的大典太折騰你了,你好好睡一會。我在這陪著你,就這麼睡一覺吧,有什麼事,明天你休息好了都可以再說?!?/br>景曦渺從他身上起來,躺回枕頭上,卻搖搖頭,“睡覺有什麼意思呢?每天早上醒過來,我都是自己一個人。每一天每一天都是如此,我已經(jīng)夠了。這樣的生命一天又一天地重復(fù),沒有你,卻有所有其他的人其他的事。我現(xiàn)在大概知道你為什麼不能像我愛你一樣愛我了,因為你的心里邊有紫菀,有先帝,有文武群臣,有黎民百姓,還有這麼大一塊江山,我還哪里擠得進(jìn)去?”“曦渺,”相里若木想說話,但是被景曦渺搶過話頭。“我現(xiàn)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