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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相在上面主持大局,雖然看著磨磨蹭蹭哆哆嗦嗦,可是幾句話的功夫風(fēng)馳電掣地已經(jīng)把相里若木的太尉撤掉,文官堆在下邊驚呆了,本意是要將相里若木拿進(jìn)大牢,擇日處死,可是如今他沒了兵權(quán),連太尉的官銜也丟了,一時之間他們再要怎樣又不知道了。彈劾相里若木這事本來該有個牽頭的人,大家好一哄而上,可是劉未是明擺著不跟他們摻和了,廷尉又是個直來直去的人,根本不懂得拉幫結(jié)夥。更何況,關(guān)鍵的是,一個沒有兵權(quán)又沒了太尉官銜的人,已經(jīng)什麼都不是了,說是被扳倒了也差不多,再要怎麼彈劾他,都不急這一刻了,何況皇上是什麼意思,大家還得回去揣摩私底下商量一下。因此底下的官員嗡嗡嗡蒼蠅一樣的嘀咕,都站起身要離開廷尉署。韓夢圭笑嘻嘻地?fù)ё〕绦窳嫉募绨?,低聲說,“程兄,你做得夠狠啊。你走後我就跟皇上說,你肯定會趁機(jī)收拾相里若木?;噬线€不信,把我罵了一頓,皇上覺得你受過相里的恩,又是個聰明人,以為你不會做事太過,而且你又素來是個清正廉潔之人,官聲也好,同僚也認(rèn)同你,讓你審相里若木怎麼看都應(yīng)該很妥當(dāng)。虧得我硬把皇上激到相里若木他家門口,皇上在看熱鬧的人堆里看著你是怎麼綁著相里若木,怎麼把他押上囚車,怎麼游街,呵呵,皇上當(dāng)時就傻眼了,當(dāng)然咱們也就私下里說說,你是沒看到當(dāng)時皇上的臉,心疼得差點(diǎn)沒當(dāng)場哭出來?!?/br>程旭良驚異地看著韓夢圭,韓夢圭拍拍他,一手還抱著相里若木的大印,“我告訴過你,鋒芒太露了,是肯定會被折斷的,你就是不信。相里若木這次在北疆立了那麼大的功你怎麼就看不見了呢?我告訴你吧,把他這太尉職位擼了是皇上的意思不錯,可是皇上說了,過幾天軍隊(duì)開回來論功行賞的時候,封賞給相里若木的就是太尉這個職位,軍權(quán)還是他的。不明白了吧?因?yàn)榛噬闲湃蜗嗬锶裟?,遠(yuǎn)遠(yuǎn)超過了對你對我,有相里若木給他管著軍隊(duì),他才能對百官放心,你我也在百官之列?!闭f罷一笑,撇下程旭良,捧著太尉的大印揚(yáng)長而去。相里若木沒有等韓夢圭,在一室朝臣的吵嚷中最先離開廷尉署,想要走得快一些,腿傷卻疼得讓他不能辦到。在廷尉署的大門口,韓夢圭的馬車還停在那,相里若木無意撇了一眼,忽然意識到馬車附近的兩個仆役格外眼熟。韓夢圭這人生活儉樸,出門從來都是只有一個趕車的馬夫而已,他停了腳步,兩人中的一個分明就是早上在皇宮里對他拔劍的侍從。相里若木的心臟砰砰跳動,幾乎不能呼吸,“曦渺,”他走近馬車忍不住叫出聲,景曦渺就在門外等他嗎?“曦渺,”馬車簾子低垂,沒有聲音。侍衛(wèi)對他怒目而視,粗魯?shù)卣f,“快走開,隨便喊皇上名諱你是不是瘋了?”門簾內(nèi)還是沒有反應(yīng),景曦渺這麼鐵石心腸嗎?一個侍衛(wèi)向相里若木一拳打過來,相里若木右手遞出,仿佛隨意似的化解了這一拳,左手掀開簾子。侍衛(wèi)被抓住的上臂奇異地扭了一下,慘叫一聲,胳膊被扭脫了臼。相里若木沒有看他,他看著馬車發(fā)呆,馬車?yán)锟湛杖缫玻颤N人都沒有。也許這個侍從就是跟著韓夢圭出來辦事的,自己竟然以為會是景曦渺在外頭等他,想要見他。第65章也許是太尉府還沒有解禁,相里若木連個來接他的家人都沒看到。不知今晚是民間的什麼節(jié)日,離了廷尉署幾步遠(yuǎn)就是下一條路,花市燈如晝,也許僅僅是百姓在慶祝戰(zhàn)爭的徹底結(jié)束,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慢慢穿行,到處是笑語融融,他卻想不出該往哪走,他為了他們而流血流汗,然而他們卻都跟他沒有關(guān)系。以前也有一個這樣的夜晚,他喝醉了酒,在街上亂走,最後走到皇宮里,結(jié)果就見到了那個人。他就在那兒,仿佛在等待著他,那時候他也是歷盡滄桑,滿身風(fēng)霜,身心疲憊,然後遇見他,他安靜地待在那里,仿佛就在他生命中的那里,等待著他。青澀懵懂也好,聰明睿智也好,只是仿佛一片浩渺煙波,波瀾不興地一點(diǎn)點(diǎn)吞沒了他。而今天呢,他是不是也跟他一樣疲憊不堪,如同他當(dāng)初一樣,在心底蟄伏著一只受傷的野獸,從內(nèi)心深處,無奈地望著這個世界。他想見見景曦渺,想知道他是怎麼想的,他想要什麼。也或者,他其實(shí)就是太想他了。街市兩旁的店鋪都張燈結(jié)彩,小攤又占據(jù)了街道,人群挨挨擠擠,還有穿梭其間帶著各種面具追逐打鬧的孩童,沒有人為太尉鳴鑼開道,不斷有人撞在他的身上,今夜,他什麼也不是。他苦笑了一下,倒沒有那麼多的感觸,也不覺得有多凄涼,只是……一只手從身後攀上他的肩頭,他的腳步遲滯了一下,以為是認(rèn)錯人的路人,還沒回頭,身後那人的另一只手伸到他的前方,不大的手掌在他的眼前托著一塊桂花糖。相里若木喜極回頭,卻被一張哭泣的丑臉嚇了一跳,他匆忙伸手掀起那張面具,面具下他熟悉的小臉笑顏如花。“曦渺,”他在喉嚨里低聲地喚著這個名字,還以為景曦渺是真的在生著天大的氣,再見他不知又要等到多久之後,或者只能跟其他朝臣一樣在他的寶座下遠(yuǎn)遠(yuǎn)仰望。誰知道,他就微笑著安靜地站在自己面前,不是在巍峨皇宮里,而是在最平實(shí)不過的熙攘街市上,他把景曦渺緊緊摟在懷里,狠狠摟著,就那麼佇立在人群里,他的臉埋在景曦渺的頭發(fā)間,深深吸一口氣,體會著胸腔肺部一起刺痛的甜膩。街市上有多少人側(cè)目,他不太在乎,景曦渺也抱著他,手繞在他背後,攥著桂花糖,他在景曦渺的額上親吻,然後又繼續(xù)擁抱著不想松開手。煙花在夜空綻放,大家都在抬頭仰望,沒有多少人注意在街上擁擠的人群里擁抱的兩個人。他松開景曦渺向四周看去,景曦渺一聲不吭地等著,就像他一貫?zāi)菢?,相里若木拎著他,把他帶到路邊店鋪的房檐下,低聲問他,“你的侍衛(wèi)呢?你怎麼自己在街市上?”景曦渺不吭聲,略微低著頭,相里若木急躁起來,聲音高了,“回答呢?你怎麼膽子這麼大了,私自到這麼混亂的地方來?”景曦渺低著頭,不讓他看自己的眼睛,然後向前一步走到他的懷里,臉貼在他的胸膛上,頭頂上的面具被蹭到腦袋後面上,相里若木才注意到他的手里攥得不僅僅是桂花糖,還有一個泥人,可是想看他的臉,卻看不到。旁邊的店鋪是一家賣紅豆糕團(tuán)的小店,在旁邊忙的店主看著他倆發(fā)笑,景曦渺長得實(shí)在不高,又削瘦,在相里若木身邊越發(fā)顯得小,這店主素來是個熱心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