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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策彎腰行禮,“父親?!?/br>楚天山莊的莊主,楚顧明。楚顧明的目光移到周光璟身上,眼里帶著冷冷的笑意,道:“血拂塵?我不是教你不要和這等邪魔歪道廝混在一起嗎?你把為父的教導都當做耳旁風了?”語氣不滿地責備著,仿佛真是一個恨鐵不成鋼的父親,無奈地斥責不聽話的兒子。直起身子,楚策平靜地道:“他是我?guī)煾?。”頓了頓,“也是我傾心之人?!?/br>楚顧明瞇起眼睛,“你此番話,可曾對你母親說過?”楚策道:“說過。”手中牽著的周光璟的手猛然一震,楚策安慰地捏了捏。楚顧明終于斂起了笑,板著臉道:“她對此怎么說?”楚策道:“母親只是點頭笑?!?/br>楚顧明道:“你母親溺愛,我卻不能放任你墮落!”冷眼掃向周光璟,“我早知你莫名被人追殺,以為你無意中得罪了誰,于是派人去調(diào)查,誰知,最后查出,竟是拂雪閣所為!”楚策沉默。“他故意設(shè)計與你相見,不知用什么妖術(shù)迷惑了你,你竟真乖乖聽話!那個什么天下第一神偷梁上君,別人不知道,我卻早有內(nèi)情,他其實也早被拂雪閣收入麾下,暨城一事,想必也是魔教不可見人的計劃中的一局。此后諸多事端,無需我再費心多查,想必樁樁件件都是魔教與這妖道的算計!”楚顧明冷聲道:“千方百計引你至此,不過是要你替魔教賣命來拿這傳說中的長生藥,事情一旦得逞,便立即翻臉將你鏟除,魔教手段一向如此,若非為父及時趕到,說不定這妖道已在背后下毒手,將你推進這萬蠱堆中了?!?/br>楚策的手仍舊緊緊地握著周光璟,周光璟的指尖卻已是一片冰涼。楚顧明道:“你若不信,現(xiàn)在只管當面問一問這妖道,問他是否當真性命垂危,問他是否當真苦心設(shè)計?!?/br>楚策眼底平靜而柔和,溫聲道:“光璟……”周光璟的臉色卻已慘白一片,他怔怔地望著楚策,忽然凄然一笑,“阿策?!?/br>☆、長相思(五)“他說的都是真的?!?/br>“之前一直追殺你的人是我安排的,特意選在那樣一個荒涼小城下手,就是為了讓你除了青樓以外無處可去,好‘意外’與我重逢。梅松二老是拂雪閣的長老,他們收了內(nèi)力打的我這一掌,因此外表看起來確實是中了銷骨掌,但內(nèi)里并沒有損害。梁上君多年前尚未加入拂雪閣時曾潛入楚天山莊盜走了那半枚玉佩,但打開墓門必須用到,為了不讓你懷疑,才上演了暨城那一出戲。蜀城遇到那個給我們治蠱藥丸的小姑娘,是百里孤燈的徒弟。我確實苦心算計,籌謀多時,只是為了將你引到這鎮(zhèn)國王墓中來。”周光璟的面色已漸復平靜,說到最后,嘴角竟隱約顯出幾分笑意,一如他平日里自在輕佻的模樣,垂著頭漫不經(jīng)心地道:“對不住了,師弟?!?/br>沉默半晌,“你為什么要這么做?”楚策問。“除了長生藥,還能為了什么呢?”周光璟輕笑道:“你知道的,我們這種道門中人,對于這種東西總是格外執(zhí)著?!?/br>楚策忽然說:“既然你們早已尋到了鎮(zhèn)國王墓的位置,又有另外半枚玉佩在手,又何須苦心孤詣引我一同前來?拂雪閣既人才濟濟,想必有的是人在我之上,師哥,”他一瞬不瞬地看著周光璟,眼神凜冽如刀鋒劍芒,“不要騙我?!?/br>周光璟一噎,他到底還是在騙他。但是今天這個臉皮非撕不可,他想盡辦法,也做不到撕得好看、光彩一些。“策兒,他既已承認自己做的那些事,就不要刨無用的根底了?!背櫭髡f著,眼眸轉(zhuǎn)向周光璟,眼底幽暗難測,“此處乃是前朝權(quán)傾一時的鎮(zhèn)國王之墓,你個妖道能葬身于此,算是祖墳上冒青煙了?!?/br>周光璟看著楚顧明冷嗤一聲,“楚莊主又要對我下殺手了嗎?”轉(zhuǎn)頭對楚策道:“是你叫我不要騙你的?!?/br>楚策的心微微震顫了一下,預感到接下來他說的話不會讓自己太舒服。“楚策,你知道嗎,其實我一直很恨你。”周光璟面色平靜地敘述,仿佛在講一個波瀾不驚的故事,“你之前問我為什么道觀出事后不去找你,我也很想問問,為什么你一直也沒來找我呢?師父師叔被人殘殺,我被推入火堆的時候,你在哪里?我從火海死里逃生,變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每日低頭一看見自己的身子,就忍不住想掐死自己的時候,你在哪里?好不容易重傷痊愈了,迫不得已為拂雪閣賣命,做盡壞事的時候,你又在哪里呢?哦,那時候你終于出現(xiàn)了?!敝芄猸Z淡聲道:“逍遙山莊一事確實是我對你不住,細細算起,你也沒有做對不起我的事,可是楚策,我就是恨你,既然做不到保護我一生一世,當初就不要說這句話?!?/br>他什么時候說的要保護周光璟一生一世?記不清,類似的話他說得太多了,早已淹沒在洶涌的回憶里,還模糊記得的,是兩個天真無邪的小少年,肩并肩坐在屋檐上,望著西邊的落日,眼前一片暮靄沉沉。如今那處屋檐早已被焚毀,兩個小少年,也再尋不到蹤跡。過去的事就已經(jīng)過去了,只能回眸,不能后退。喉頭涌上一股腥甜,楚策張口想要說些什么,卻一陣頭暈目眩,整個人都沒站穩(wěn),晃了兩晃。周光璟冷眼看著他無力地跌坐在地上,轉(zhuǎn)向楚顧明道:“楚莊主,多年恩怨,總算到了清算的的這一日了?!毖矍浦鴥鹤又姓兴さ?,楚顧明卻并不緊張,只靜靜地看著周光璟聽他說。“自從在靈虛道觀火場那日看見你時,很長一段時間我都在想,你為什么要做出這種事?師父師叔潛心修道,與世無爭,究竟是哪里招惹了你,竟引來這般殺身之禍,就連死后還要被你栽贓莫須有的骯臟罪名?!?/br>楚顧明淡漠地道:“我與玄殊玄煜無冤無仇。”“是,說來都怨我,”周光璟眼里泛起淚光,嘴角卻彎彎的,帶著刺骨的笑意,“我這條漏網(wǎng)之魚兩次從楚莊主手下逃脫,應(yīng)當是楚莊主多年來心上的一根刺吧?只是,你想殺我便殺好,了為何非得拉上我?guī)煾笌熓??滅門就真那么好玩?”楚顧明道:“斬草當除根?!?/br>“我草你大爺。”周光璟冷靜地罵了句臟話。他從外面獨自玩?;貋恚吹皆嵘砘鸷5牡烙^,看到火海中渾身是血的師父師叔,崩潰嘶喊,背上卻忽然劇痛,回過頭,是他眼熟的,一張明朗俊秀、與楚策再相似不過的臉。“楚……叔叔……”他不敢置信地輕喚,眼前卻又是一道血花飛濺。在巨大的震驚與疼痛中,他終于反應(yīng)過來,是這個楚叔叔,楚策的父親,殺了師父師叔,焚燒了道觀,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