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倒是險(xiǎn)些招架不住?！?/br>
    她一邊數(shù)著棋子，一邊笑盈盈道：“奴家都是跟爺學(xué)的呀?！?/br>
    “胡說?！彼滩蛔√州p敲她腦門兒，道，“本王可不記得教過你這些?！?/br>
    蘇小淮吐了吐舌頭，沖他拋了個媚眼。燕行知見了，低低笑出聲來，微啞的聲音過耳，很是撩人心弦。

    數(shù)完棋子，蘇小淮揚(yáng)臉與他笑，殷勤道：“爺，上回兒奴家輸爺七子，這回兒是五子，不知可否算是技藝精進(jìn)了些？”

    見她那雙靈動的眼眸瀲滟含光，燕行知遂明白了她的心思，笑罵道：“你這丫頭。”

    蘇小淮笑意吟吟，只一個勁兒地盯著他瞧。

    他勾唇，將二人中間的棋盤推到一旁，輕拍了一下膝蓋，與她道：“過來?！?/br>
    她聞言一樂，忙不迭從榻上爬了過去，跨坐在他的膝頭，抬手扶上他寬闊的肩膀。

    八年來，一直被她這般沒臉沒皮地折騰著，燕行知早已是習(xí)慣了她這小性子，遂由得她鬧騰，雙手微抬，只是略略扶了一下她的腰。

    蘇小淮認(rèn)真地細(xì)看他，越看越是歡喜。他年已廿四，昔日少年時那副陰柔之貌早已不復(fù)，歲月磨礪，卻是教他顯得愈發(fā)沉穩(wěn)內(nèi)斂，而不奪其俊朗豐神半分。

    每每見他，她都止不住地在想，她到底什么時候才能把他給扒了……

    “怎么了？”見她只是望著他，久久不下口，他遂出言相問。

    目光觸及他唇角勾人的笑意，她只覺心口微動，調(diào)笑道：“爺生得好看，奴家哪兒都想親?！?/br>
    燕行知挑眉，笑道：“你還有哪處沒親過？”

    全身！

    蘇小淮在心里暗暗道，只不過這話說出來，難免太嚇人了些，她遂“安分地”伸指點(diǎn)上他的薄唇，歪頭道：“這兒奴家還沒好好親過。”

    燕行知聞言目光微變，他抬手將她的手拉下來，溫溫地笑道：“此處不可，你還小?！?/br>
    她垂眸，心知答案會是如此。

    與他共處八年，他于感情一事向來是涇渭分明，冷靜自持。她約摸知道，她許是他培養(yǎng)的一枚棋子，而他亦是在理智地使用著她，從未逾界。

    她很清楚，自始至終，他對她的感情最多只是一種對小輩的憐愛，除此之外，她在他的眸底再也看不到別的情緒。

    蘇小淮在心里暗暗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她什么時候，才能教他把她當(dāng)作一個女子看待，更不知道什么時候，她才能撕掉他臉上這一層波瀾不驚的面具，看到他情動時的模樣。

    她無不可惜地聳了聳肩，探過去在他如玉的臉頰上啄了一下，笑道：“這里總可以了吧？”

    燕行知笑，抬手在她小巧的鼻尖上刮了一下，道：“調(diào)皮?！?/br>
    二人正要在說些什么，便聽外頭有人敲門，道：“爺，是我?！?/br>
    蘇小淮一聽，便知那人是先帝心腹，帝崩后含辛茹苦將燕行知帶大的隨侍柴欽。她連忙從燕行知的腿上滑下來，幫他理了理衣擺，這才站去了一旁。

    懂得審時度勢的棋子，才是討喜的棋子。

    “進(jìn)來?！毖嘈兄獡P(yáng)聲道。

    只見門一開，進(jìn)來一個頭發(fā)灰黑的中年男子。他朝燕行知作了揖，道：“爺，時候差不多了?！?/br>
    燕行知一怔，感慨道：“與初九在一起，倒是容易忘了時候。”

    蘇小淮笑著眨了眨眼，沒有多話。

    “知道了。”他遂起身，行了兩步，側(cè)身與蘇小淮道，“明日畫舫有宴，你要到?！?/br>
    說著他停了一下，似是還有話要說，卻又有些不愿說的樣子。

    蘇小淮心知明日確實(shí)有個宴會，不過卻不知他要叮囑些什么，于是認(rèn)真地看他。

    燕行知再望了她一眼，才道：“記著打扮?！?/br>
    蘇小淮點(diǎn)頭稱是。

    ·

    送燕行知離開了雅間，蘇小淮便收拾了一下，朝門外去?；匚萋飞?，不想遇見了那個當(dāng)年與她一齊入選的阿柳。

    這阿柳與她同歲，生得是傾國傾城之色?；ㄈ霕堑陌騺聿皇┓埙?，可饒是如此，這阿柳仍是極美，而其韌性亦是不差——她是唯一一個與蘇小淮一樣，咬牙堅(jiān)持了七年的女娃，余下三個早就不知被分到了何處去了。

    想想也是，這非人的訓(xùn)練畢竟不是一般人能隨便承受得了的。蘇小淮突然覺得，自己不是人，真好……

    不過嘛，蘇小淮每每見她，便有種不知從何處來的郁氣。同為燕行知培養(yǎng)的苞，這阿柳免不得也是要見他，受他指導(dǎo)的。

    這種分明是自己的佳肴，還得分人一口的滋味，向來護(hù)食的蘇小淮委實(shí)是討厭極了。

    那阿柳生性有幾分傲氣，受不得蘇小淮天天壓她一頭，遂是分外努力，似是在暗自與蘇小淮較量，是向來沒有給過蘇小淮好臉色看的。

    蘇小淮自己倒是無意與這小了她上千歲的女娃娃爭長短，只不過被人這般冷眼相待，她自然也不會自討沒趣地貼過去。

    是以，本以為二人會錯身而過，卻不想那阿柳趾高氣昂地道：“明日宴會，爺點(diǎn)我了，且讓我好生打扮?！?/br>
    點(diǎn)？點(diǎn)啥？明日她二人不過只是去當(dāng)個粗使，又哪能稱得上是“點(diǎn)”了。

    再說這話……怎得聽起來那么像在炫耀呢？

    蘇小淮挑眉，漫不經(jīng)心地道：“喔，真巧，我也是。”

    阿柳：“……”

    第三劫（5）

    次日, 蘇小淮大清早練完了舞劍，堪堪洗漱了一番，便急匆匆趕到了負(fù)責(zé)教導(dǎo)她的花魁身邊伺候。剛一入屋，便見那花魁起身了, 她遂連忙捧過衣物上前。

    蘇小淮與這花魁相伴八年，于她的性子與作息倒是摸了個透。

    雖說這花魁，傲自然是傲了些，但其底蘊(yùn)頗深, 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又生得少女般的不老容顏，是以這整個上京的王公貴族，無不心甘情愿地一擲千金, 只為了見她一面。

    世人皆道花無百日紅, 卻不想這花魁一紅, 便硬生生撐了八年，雖說近些年來氣焰稍退了些, 但仍舊是這花入樓的頭牌。不得不說, 蘇小淮倒是有幾分佩服這女子的能耐。

    只不過, 這花魁卻是看蘇小淮處處不順眼。

    花魁起身坐去鏡前，傲道：“初九, 梳頭。”

    “是?！碧K小淮上前，拿起梳子給她梳理起來。

    剛要為其綰個發(fā)髻, 便聽其厲聲呵斥道：“嘶——輕點(diǎn)兒！死丫頭, 笨手笨腳的！”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蘇小淮倒是習(xí)慣了這無故的責(zé)備，只低頭道：“jiejie恕罪，是初九不是。”

    “嘖，這手勁兒怎得還是這么粗？今晚抄完一本花術(shù)再睡?！?/br>
    蘇小淮暗暗嘆了一口氣，垂眸應(yīng)下。

    這要是放以前，有人敢叫她吃這虧，她定然是要把那人捉去煲湯的。

    只是她如今沒了法術(shù)，司命也不在，是真真的落毛鳳凰不如雞，什么也做不得。不過，她也是一只頗識時務(wù)的妖，心知這虧，眼下不吃都頭來還是要吞的，遂在心里偷偷給這人的罪狀再添上一筆，想著來日得志一并給她狠狠地報(bào)了。

    還望屆時，對方不要太感謝她的善意為好。

    而要說這花魁